“我就知道一定是你!”刘力两步迈到游牧面前,薅起游牧带血的t恤衣领咬牙切齿道:“以后离我师父远点!否则……”
曹叔没让刘力说完,老当益壮地拎起刘力衣领把他甩到椅子上,“再吵去外面等。”
此时的游牧没有精力掩饰崩塌溃败的心情,更没有多余的精力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发泄情绪。他被浓重到无以复加的颓丧包裹,深陷精神与身体双重痛苦中无法自拔。
曹叔看不下去地安慰道:“医生的话听着吓人,没多大事儿,再说他乐意……帮你,这些年我没见他跟谁走得这么近过,别担心。”
“对不起……”游牧盯着纯蓝的椅面几不可闻地说。
曹叔叹了口气。
游牧步子踢踏着走到手术室门外,期间有两个护士推着一台很大的仪器经过险些撞到他,他从正面挪到侧面继续站着,他似乎产生了幻听,听见金城在叫他,他终于知道了什么叫煎熬。
周蓉、游将安和宋烨的父亲到医院时手术已经进行一个半小时。游将安托关系找来脑科专家亲临,宋烨父亲安排了两间高护病房。
将近凌晨三点,两位老专家才从手术室出来,游将安与曹叔立刻上前询问。
“目前最严重的是颅内血肿,看恢复情况再定二次清除血肿,其次是碎骨异物和整复头皮……”老专家讲得非常详细,最后又安抚家属,“听起来很复杂,但问题都不大,过往案例中恢复快的四个多月,恢复慢的半年……”
周蓉和游将安听后只觉心头更沉,他们详细问过当时别墅内的情况。
倘若金城不救游牧,以当时游牧的反应速度会结结实实地挨周兆轩一板凳。拿目前金城受伤程度判断,如果游牧当时受伤只会比金城伤得更重。
金城是在撞开游牧后整个人在扑倒的过程中与下落的椅子撞在一起——两个物体同时下落的撞击力度较之站在原地被动承受的撞击力度要轻很多。
假设现在躺在手术室的人是游牧,他不止会错过今年的高考,甚至会成为植物人、会休克致死。
手术进行了五个小时,游牧对所有人的话充耳不闻,在手术室外站成了一颗与世隔绝的尘埃。
术后进入icu,金城在重症监护室里住了四天,游牧在重症监护室外等了四天。
四天过去,游将安和周蓉如果再看不出两人之间有什么,那他们就是在特意闭目塞听、自欺欺人。
隔天上午,金城住进了高护病房。
中度脑震荡患者游若语就住在金城隔壁,她除了脑震荡身上并无其它伤。
“病人需要静养,这里有高护一人,家属陪护再留一个,病人有任何不舒服叫护理或者按铃注意……”医生嘱咐了足有十几分钟才离开。
认真听医嘱的游牧在医生转身离开后,立刻扭头盯着侧卧的金城看,他的表情委屈无助,又有些愤怒。
金城面上毫无血色,瘦削的脸上五官更显深刻、凌厉,脑袋上还连着几根线,线连接病床左边的两台机器,他半阖着眼睛的冷硬模样像极了一个在改造中的机器人。
如果不是他忽然笑了。
“生日快乐。”
“……你少来,”游牧的泪先他的话一步落下,“金城再有下次……”
“不分。”金城气息略微弱却急切地打断的游牧话。
门口的周蓉一僵,与她并排的游将安撩眼皮看向神情虚弱、面容憔悴的金城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什么。
游牧用手背狠狠抹了一下眼睛,又伸手摸上金城的脸,拇指腹不住地摩挲他嘴角和下巴,突然掷地有声地拔高音道:“爸妈,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金城,他现在刚出icu,你们要是实在想打人,打我吧,反正我现在除了想在医院陪他哪儿也不想去,打完我,我正好在他旁边加个床位。”
站在一群人最后面的石陆实实在在地呛了一口,捂着嘴咳的死去活来,余光看见游将安僵硬的身体向前迈了一步,二话不说冲上去从后面抱住游将安,喊道:“叔!叔!叔!城哥刚出icu您要打也得等他痊愈啊!要不您打我出出气。”
周蓉扶着后腰坐到椅子上,对游将安摊摊手,“我说什么来着,你还嘴硬,听见了吧?死心了吧?我跟你说别再这儿动手,我可经不起你吓唬。”她说着极具威胁性地抚了抚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
石陆:“……”哎呦我擦什么情况?!
曹叔轻咳一声道:“我看咱们还是遵医嘱,去外面聊吧。”
游将安手臂一抬抖落身后的石陆,伸手点了下游牧。
几秒种后,连高护都识趣地去了外间,顺便把外间与里间的拉门合上了。
病房里只剩下机器运行的声音,以及一道略显微薄的呼吸声与一道有些短促的呼吸声。
游牧拿出所有的克制力才将眼泪憋回去,医嘱中有一条:避免刺激患者,情绪不稳定很可能造成颅内压升高。
他搬了张椅子坐下,由于金城侧躺他只好将下巴垫在病床上,与金城视线保持在一条水平线上。
“困吗?”游牧手指在金城脸上摩挲,“我看着你,睡吧。”
“为什么不进icu看我?”金城的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虚弱,又低又轻。
“我,泪腺坏了,”游牧笑笑,笑的乖巧可爱,但依旧委屈吧啦的,“先说好了,我想在这儿陪着你,但前提条件是你不能动不动就情绪激动,术后颅内压高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