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让柳卿等多久,皇帝就非常说话算话的派人送了两车书过来,而这个派过来的人,毫无疑议的是卫孚。
看在书的面子上,柳卿也没让他难堪,带着人把书搬进了院子里便不再理会他,一头扎进了书房,至于卫某人是留还是走,她懒得理会,这柳府他够熟悉的了,丢不了。
卫孚非常老实的受了这脸色,希及还愿意给他脸色看才好,现在嘛,先去看看他那侄子吧。
“听说你现在都足不出户了。”
阙晓潜抬起头,看向不请自来的人,“皇叔怎么过来了?”
想起那天的事,旋即了然,“给先生送书?”
卫孚点头,把他用手压着的丝帛抽出来细瞧,熟悉的字迹,一看就是希及写的,她还真开始教了?
没看几行,眼里的笑意还来不及展开,便变成了惊讶,挑了个最近的位置坐下,逐字逐句的把整幅丝帛看完,希及这教学的方法还真是新鲜,不教那些被奉为圣书的书卷,却以假设的形式虚拟出一个朝代,泾垒分明的把明君,昏君,贤臣,奸佞小人各安各位,讲述一个个故事,明君与贤臣的,昏君与小人的,明君如何掌控小人的,贤臣又是如何帮持昏君的。
若是能吃透了这些,他大预朝会出一个怎样的君王?
眼睛里仿佛有火花在跳动,这就是他看中的人,他喜欢并想拥有的人,这样的人,他怎么舍得放开
扬了扬手里的丝帛,“希及给了你多少这个?”
“父皇来这的第二天,先生便给了我八张,这几天没有再理会过我。”阙晓潜从小受皇家教育,又得皇帝看中,有意无意的更是教了不少,看人看事的眼光自然不低,不用别人提醒他也知道这东西对他多有用。
初拿来这些丝帛的时候,他是真有些感谢四弟了,若不是四弟的背叛让他落败,然后被皇叔送来这里,他哪里有接近柳卿的机会,更不用说半强迫半交易的成了他半师。
从那一刻开始,他们的起点便已经不一样了。
把丝帛递还给侄子,卫孚郑重的提醒他,“这东西一定要收好,不能有任何遗失,若是你不想为自己树立一个厉害的敌人,这些东西也不要再给任何人看,尤其是你那些对手,好好吃透它,对你,对大预朝都大有益处,不懂的就去问希及,就算不是自愿成为你的先生,你也算是入门了,他护自己人护得紧,不会不教你,就算态度差点你也得受着,算起来,本来就是我们阙家占了他大便宜,以后若是你真能……一定要记着他的这份好。
相信你也看得出来,希及他没野心,要不是我们一逼再逼,他只会把自己隐得深深的,鼓捣鼓捣些新鲜东西,让自己的生活更舒服些,做个大隐于市的闲人,现在为我们出谋划策已经是让他满心不高兴了,不管什么时候,你也不需担心他以后会危及到你,危及到大预朝。
你比你其他兄弟更得你父皇和我的心,并不是因为你真就哪里比他们强了,而是你有他们所没有的一个优点——你有容人之量,大预朝需要一个这样的皇,若是你失去这点,我们……会很失望。”
阙晓潜非常明白皇叔这话里的提点和告诫之意,也隐隐的明白自己居然是离那个位置最近的人,这就足够了,足够他拼尽全力一拼了。
眼睛晶亮的望着卫孚,说出来的话铿锵有力,又因为这是柳府,压低的声音有了超乎他年龄的低沉,“皇叔,只要先生没有异心,任何时候我都不会对他不利,毁去这样一个人,会遭天打雷劈的。”
看他攒紧丝帛的样子,卫孚相信他说的话,一个既没野心,不会对自己造成伤害,又身怀惊世之才的人,身份上还是他的先生,若是毁去这样一个人,那才是和自己过不去吧。
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能这么想就好,好好用心,皇兄让我转告你,他不会给你限制回的时间,什么时候你觉得可以回去了便回去。”
“喏。”
出得房来,冷风卷起他身上的大篷,伸手紧了紧,看向书房的眼光不自觉的就柔和下来,这样一个人啊,他想给他攒够足够的资本,让皇兄也不敢轻易动他的资本,只有那样,他们之间才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