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看着端庄娴静的傅文佩,心萍与她有着五六分相似,尤其是那双剪水双眸,他极有礼貌对傅文佩点头说道:“好。”
傅文佩与秦天走到院中,此时,蓝天之上,冬日的艳阳异常绚烂,二人在斑驳的竹影下站定,傅文佩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样冒然将秦天叫出来说话,难免有些唐突了,于是便在一直心中斟酌着该如何措辞。
秦天看着欲语还休的傅文佩,满含尊重和诚挚的说:“伯母,您是长辈,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
傅文佩定了定神,抬起头望着秦天睿智而内敛的双眼,声音有些幽然而心疼,她说:“心萍是个命苦的孩子,从前在东北时她有爸爸宠着、爱着,可是人有旦夕祸福,这些年她一个人在上海一定吃了很多苦,有些苦她连我这个做母亲的都不肯说。”
秦天听到这里,清俊的双眼不自然的闪烁了两下,然后他继续听傅文佩说道,“恕我冒昧,我只是想知道秦先生对心萍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傅文佩说完似期待似探究的望着秦天。
秦天听完傅文佩的话,没有一丝犹疑,无比肯定的回答:“我爱心萍,我要娶她做我的妻子,我会用我的生命保护去保护她,不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虽然他自幼丧母,但他能非常理解一个做母亲的心。
傅文佩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如此郑重的在自己面前对自己的女儿许下承诺,她竟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激动的情绪,无语凝噎着,她这个母亲在心萍的成长时期最需要她的时候缺席了将近七年,让她一个人飘零在外,受尽了风霜,可是现在,有一个如此优秀的男人告诉她,他爱心萍,要娶她,他会疼她、照顾她,还有什么比这些话更让她这个做母亲的欣慰呢——
因为全家人的一致反对,心萍终于答应在家养好胳膊上的伤之后再去收容所上班。
而在陆家,王雪琴一方面气魏光雄每次只是敷衍她说会尽快处理心萍的事,可是之后就完全没有动静,但是比这更让她生气的还是她的女儿如萍,她真怀疑自己怎么会生出这么没出息的女儿来,眼看到手的金婿竟然让依萍那死丫头抢了去,而她被抢了男朋友心里不痛快还学会了拿她这当妈的撒气,每天和她说不到三句话准能被那死气沉沉又执拗无比的话气个半死。
她这个当妈一定是上辈子欠了她的。
可是气归气,眼看何书桓那个外交官的大公子上翅膀飞走了,她不得不再为如萍的终身大事心。
而眼下就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对方是青浦银行经理的儿子,听说石经理平日里和上海滩大名鼎鼎的杜月笙都说得上话呢,自身也算是有名的银行家,他的儿子更是文武双全、仪表堂堂。
王雪琴在马太太家陪着人家打了两个通宵的牌后,对方才愿意帮她牵这条红线的。
在王雪琴的眼里,如今陆家在上海本没有一丁点地位,她每次和人做牌搭子都不好意思说她家老爷子曾经是东北的地方军阀,因为在那些阔太太眼中他们就好像是从农村逃亡来到上海一样的土包子。好在陆振华还有一笔不小的家产,如此才能让她撑足了门面和那些阔太太们交际,但是她必须在坐吃山空之前给陆家找一个可以依附的大树。
而石家就是她看中的目标。
她在如萍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之后如萍终于同意去相了亲,要是在以前她只要在如萍面前高声说上几句话她就会立刻答应自己提出的所有要求,可是现在她竟然变得这么硬心肠,连她这个做妈的话都听不进去了。
看来何书桓那臭小子把她伤的不轻,伤的连子都变了。
但是令她没想到的是,她辛苦筹划的相亲竟被杜飞那臭小子搅黄了,原来,如萍这死丫头虽然同意了去相亲,但是却找来了杜飞扮成侍应生故意搅黄相亲宴会,这样一来不仅相亲宴会无疾而终,还累的她去了媒人马太太家赔礼道歉了两次才获得人家的原谅。
不过好在弄拙成巧,那个石磊倒是因为这样反而对如萍有了兴趣,这让王雪琴是大感欣慰。
她已经决定了,如果杜飞再敢来捣乱,他就让魏光雄好好教训他一顿,魏光雄不敢轻易动心萍,教训个杜飞应该还是易如反掌的吧。
心萍的胳膊在家养了快一个月了,石膏已经拆掉了,在傅文佩每天坚持帮她热敷和做康复按摩下已经能够活动自如了。
这期间可云和李嫂代替心萍去了收容所照顾那里的老人和孩子,傅文佩偶尔也会和依萍去帮着拆洗棉被。
而秦天只在那天之后来过两次,而且每次都是傍晚才过来,吃过晚饭后就回去了。因为大家都在,他不好和心萍单独说话。
现在,在他疲惫时能见到她,看到她在见到自己后展露出淡淡的笑颜,已是他以前从未敢有的奢望。
但是心萍将他的一切都看在眼里,虽然他每次来时都会极有礼貌的和母亲谈话,在和李副官喝酒时简单说些工厂的事情,还会在饭后逗通儿玩,但是这些都遮不住他眼中的疲惫和心力交瘁,心萍断定,他一定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周六早上,吃过早饭,一家人坐在饭桌前看着心萍,因为心萍昨晚已经答应傅文佩今天会和心萍一起去陆家,但是真的到了要父女见面的时刻她竟然有些退缩。
她脑海里对自己这位“父亲”的印象已经甚为模糊,她不知道在面对他的时候她要做何反应,毕竟她占用了他最爱的女儿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