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当我伏在嵇康身上微微喘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叔夜,日后,我还得替你处理多少次这种事情?”
他轻轻抚着我的发,“不知道。”
这算什么回答?我不满地嘟起嘴,咬了咬他平滑结实的肌,“叔夜,你真诚实,诚实得让人咬牙切齿。”
他的眸子闪了闪,“你不悦?”
“悦!悦得很!”我大着胆子瞪了他一眼,翻身躺到一边去,背对着他。
他靠了过来,“你今天的态度像是不甚在意……”
我气恼地回过头,“我不那样,能怎样?难道和那位杜姑娘吵成一堆么?”使劲摇头,“才不要,太难看了。”
他笑。
我有点气,托人去找曹璺的举动本来就令人不愉快,现在又碰到了一个小情敌,真是……
他只是笑,低低地笑,任由我一巴掌拍在他的膛上,发出清脆的“啪”一声。
见他这样,我没好气地别过头,抱紧被子有些赌气地睡觉。然后,他咬着我的耳垂,呼吸拂来,引得我一阵轻轻的颤栗,只听他轻说,“你今日,出乎我的意料。”
“尔尔。”我随口答道。
“你和传闻中有很大的不同。”他道。
怎么个不同法,我多少也是知道的。曹家大小姐“相貌平平”,格平平,才艺平平。
不同……我这才觉得有点高兴,又转了个头:“是不是觉得我本人更迷人?”
他顿了顿,欲说什么,终是作罢。大掌盖了下来,遮住我的眼睛。“睡吧。”“叔夜,你在害羞哦?”我调笑,想掰开他的手看清楚。“有没有脸红?”
他转移话题,“明日有人来访,晚睡了不好。”
“诶?谁?”显然他成功了。
“吕巽。”
我心一凛,微笑顿时僵在嘴角。吕巽!
咬着唇,□地想叫他别去。但是……一股理又十分及时地强制压抑下了那念头,嵇康与吕巽的交集,这本就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过程,我出于什么样立场身份来阻止?一个穿越时光机的旅人?一个历史的旁观者?
我闷闷地,又锤了他的膛一下。“我不喜欢吕巽!”
他疑惑地看着我:“为何?”
“……就是讨厌!”
嵇康默默地看了我一会儿,才道:“吕巽为人善良,是值得深交之人。”
我翻白眼,这个时候的吕巽当然是善良的!等他成为钟会面前的红人,到时候那就……哼哼!我恼得不想多说。“我困了。”
心情一整个乌云密布,他有些不解,但也没有多问。起身熄灭了烛火,躺进被窝里,拥着我入睡。就算心情再不愉快,我的身体仍是比我的心更早作出反应,十分自然地回过身,整个人都缩在他怀里。
这一个月来的习惯渐渐形成,我竟然只有抱着他才能入睡,有一次,他在那头的房间里与向秀彻夜研读《庄子》,我在这头的卧房里彻夜失眠。第二天盯着两个黑眼圈,神不济,整天昏昏欲睡。他虽然没有说话,却有点担心,从那夜之后,不曾再熬夜研读。
翌日。
那个吕巽早早地就提着酒带着来拜访。
我看他的态度,竟是与嵇康相识已久般熟稔。长得甚是俊美,一袭白色长衫,宽松的衣袖飘飘然,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
看见了嵇康身边的我,更是笑容可掬地将酒奉上。“嵇嫂子,这些是我的心意。嵇兄成婚时我身在外地赶不回来,而今中午要与嵇先生讨论学术,就麻烦嫂子了。”
“哪里,客气了。”我面无表情地接过,转身走入厨房。
外头隐约传来吕巽有点不安的声音:“嵇兄,嫂子这是不高兴么?她讨厌我么?”
然后嵇康压低了声音说,“她是与我闹别扭。不碍事。”
我闷闷地捏了捏手中的,嵇康嵇叔夜先生,您对朋友还真是圆滑!
正这么想着,就见向秀站在厨房门口,表情难得有些羞涩。
“子期?你怎么出来了?不是在练字么?”
他踌躇了一会儿,然后才慢慢走了进来。站在我身边,看我要烧水,抢先一步帮我把水倒壶中,神情认真。
这是献殷勤么?他有啥企图?
我莫名,问了向秀也不答。于是我作罢,径自忙自己的。时不时使唤这个呆呆伫立在一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