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里明显透出溺许之色。
「秀琴丫头打小就老实,管孩子可不能太操之过急。这小小子吧就得活奔着
点,就得皮,不皮不叫小伙子!」「别落筷儿,该喝酒的都把被子端起来。」鹤
发童颜的柴老爷子坐在饭桌的上手,冲着马秀琴言道了一声,见众人杯子摆在家
门口的位置,撺掇完就趁机偷偷抿了口酒。挨着他身边坐着的人是个中年汉子,
眉眼和柴灵秀有五六分相似,把手挥了挥:「秀琴,姑爷又忙着挣钱介了?难得
你回来一趟,别用我照顾啊。」马秀琴忙笑脸相迎,跟着举起了酒杯:「钟仁啊,
来这我还用照顾?」她和柴钟仁即是同年又是同学,小时候一起玩时还没少带着
柴灵秀呢。
「坐这桌上就没外人!」柴老爷子侃侃而谈,看着对面和外孙、重孙坐在一
处的两个年轻后生,都不陌生,就指着桌子上的鱼和肉,说:「我就喜欢看小伙
子狼吞虎咽!」
放下酒杯,柴灵秀立起大眼直视着自己的父亲,柴老爷子见老姑娘盯着自己,
他嘿嘿一笑:「慢点喝………」见状,中年汉子柴忠仁呵呵笑道:「妙人,咱爸
今儿见你来了高兴,你就别吓唬他了。」老爷子咕哝着嘴,接茬道:「是内,爸
说了你不信,你四哥的话总该信了吧………」
「四叔你还帮着老祖宗说话,找着妙人怼你呢!」瞅瞅东瞅瞅西,沈怡抿嘴
偷笑。她和柴灵秀打小关系就好,又投脾气,柴灵秀结婚之后把她说给了侄子柴
文广,本身又都是同学,只不过辈分问题常常引来「争议」,尤其是在杨书香出
生之后,要么她怎么总让杨书香喊她姨呢。
「小八十的人也不说注意着点,还跟年轻人比划?」柴灵秀斜睨着大眼瞪了
父亲一下,其实是怕他贪杯,还直给限量:「就一杯,多了可不行」。又指着对
面坐着的柴忠仁:「柴老四,别以为我嫂子在跟前我就拿你没办法,当着一桌孩
子的面你再叫我小名试试?我撕你嘴!」众人的欢笑声中,柴灵秀的小手已经伸
到了沈怡的大腿上,掐的同时,姐俩闹在了一处。
「让小妹挑话了吧!」柴钟仁的媳妇儿吴玉芬呵呵笑道。柴老四就跟着一起
笑了起来:「我那妹子呀她就欺负我本事大。」
看到妈妈一改往昔之严谨端丽,恢复成少女时代无拘无束的模样时,杨书香
不禁笑了起来。姥爷姥姥的这四对儿女,甭看妈总欺负四舅,还就数四舅跟她关
系最好。也是,众多舅舅和姨之中,他们哥俩的岁数最挨着——相差五岁,基本
没什么代沟,可不像大舅大姨,抄起来一大就大她二十多岁,光岁数就差了一辈
人,哪还有啥共同语言?!
……听妈不止一次说起过,她是姥爷姥姥四十多岁要的最后一个孩子,尽管
鱼汤一个劲儿顶着,可那时姥姥已经没有奶水了,是姥爷拿着嚼碎了的栗子一口
口把她喂大的,所以尽管后来心里再怎么不乐意,有些事儿也必须得听姥爷的,
她说这是她心里沉淀下来不多的一种情怀。再早时杨爽不解:选择权在己,岂可
随便应承?现如今明白了,那是老一辈人的执念,骨子里的,想必当时妈妈绝非
没有挣扎过,最后不过是基于命运的安排,基于骨子里的情怀而不得不做的一个
选择。如果换作现代,可能姥爷也不会保留仅有的一点封建意识。对与不对已经
尘归尘土归土,提起来再没意义。
沉默中柴灵秀摇了摇头,以一种悠然恬淡的语气说了句:「可不像你,跟我
对着干,一辈子净让我挂怀!」
杨爽「嗯」了一声,微笑道:「都说好事多磨,若非当初错上加错走出了那
一步,可能就错过了姻缘。现在回想起来,直如一场大梦,到底是姻缘还是孽缘
我说不清,但我明白了,这辈子放下该放下的东西,你就做你自己,而我,我就
做我自己!」
「你心太狠了!」夜色中的叹息如霓虹灯的光焰划过脸庞,隐隐约约透着一
丝斑斓,佳期如梦,是好是坏却耐人寻味,然而柴灵秀的语气已经变得飘忽不定,
看来心里是有计较了。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浪荡够了就该收心了,就不能再辜负你!」杨书香拍
着胸口在说。净土在哪?净土在心里,那么天南海北就都是净土!
「把我儿子拘闷起来我这个当妈的也够心狠……嗯………」柴灵秀长吁了一
声,把自己大半生的经历抛洒出来,轻
摇着臻首,换以一种轻松的口吻去问:
「用这种择世之道的法儿就不腻?」杏眼微眯,侧探着身子挨近了儿子,似笑非
笑:「你是在等我吐口呢吧!狠心贼!」杨爽一摊肩膀,把嘴咧了下,就笑了:
「媳妇儿可以不要,但不能没有你,出世入世,全在本心………」他拍着心口窝,
确实全在本心,把那几十年的沧桑记在心里,浓缩成一片赤诚,俗语说人不fēng_liú
枉少年,那些年那些事儿,真的能一下子置诸脑后?或许也不尽然吧!
柴灵秀翘起二郎腿,抚摸着脚上的黄金丘比特,自言自语道:「不躲了吗?」
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