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很想搂住杨刚的脖子,扬扬嘴角跟他说「又给我来一发糖衣炮弹!」终于嗫嚅
地动了动嘴,没有言语。其时眼神飘忽,发觉娘娘在偷偷看着自己,于是这半融
化的汽水就晃荡起来,一半是水一半是冰。
「他们都到那等会儿了!」谁到哪等会儿了?杨刚的这半截子话弄得杨书香
极为局促,张了两次嘴后,终于横下心来:发疯当不了死,不就是被我大打死吗!
被妈说了一次没担当,决不能再让大说我没担当了!「大,我对不起你!」随着
冷汗冒出来的还有解脱下的灵魂。
车开得并不快,杨刚还趁势点了根烟,闻听杨书香说出这样的话,他一偏头,
以极郑重的口吻说道:「要不是今儿上午开会,夜个儿大非得陪你一宿不可。」
把车窗打开一角缝隙,吹进来的风确实很冷,杨刚哆嗦了一下就嘬了口烟,朝后
排问道:「说得那么严肃干嘛?把自己当外人了?」
杨书香心中一禀,觉得自己真是圆方脸变长方脸,但咬着牙死活也得硬挨着:
「我睡了我……」,陈云丽的脸腾地就红透了,然而车子里的空气真的是骤然降
低下来,却给暖风一顶,把他后半截要说的给化掉了:「睡不就睡了吗,困了还
熬着?」看起来这股暖风很强势,确实让人有些抗拒不得。
「大你听我说完。」杨书香的脾气也上来了,哪怕手给同坐在后排的陈云丽
握住,哪怕是看到了她暖心的笑,仍旧要把心里这冻着的冰融化成水,不让它再
碰壁:「我睡了我娘娘。」光棍了,终于对得起自己的妈妈,被打死了也不会让
她再说自己没担当啦!
杨刚「哦」了一声,他很潇洒地把烟屁弹到了窗外,应该说点什么却叹息一
声。杨书香攥紧了拳头,身子立时火热起来:「大,我对不起你!」「你还真知
道?」杨刚终于开口说话了,他单手扶着方向盘,一边摇着脑袋,一边把右手扬
起来指在半空来回晃悠:「大以为你把我们都给忘了!」
给这话一说,杨书香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都哪跟哪?反正也豁出去了,
就又解释一遍:「我喝多了,昨个儿把我娘娘,睡了。」这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还咋说?
「云丽你听听三儿说的这话?」杨刚干脆笑了起来,陈云丽则把杨书香的手
放在了自己的手心里:「你小前儿不经常跟我一被窝睡吗!」「可昨个儿……」,
「昨个儿咋啦?我看你昨个儿还能再喝点嘛,到这你跟我认生是吗?!」再而衰
三而竭,杨书香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就这样给杨刚两口子硬生生地消磨没了,然
而这死里逃生的感觉并不值得庆幸,反倒是和沟头堡桥头「七十二条教义」背道
而驰,越发让人觉得人生颠覆,极不真实。
「成绩应该出来了!嗯,大再问你一次,打架后不后悔?」这东一耙子西一
扫帚的话彻底把杨书香搞懵了,杨书香怔怔地看着杨刚的背影,不知他话里的意
思到底要表达个什么中心思想,也不知他到底听没听明白自己所说的,皱起眉头
时心里倍儿窝囊,终于咆哮起来:「他们指名点姓当着我的面骂我妈就不行!再
骂我撕烂了他们的嘴!」一时情绪上来仍旧不死心:「大,换做是你的话,如果
我娘娘被欺负了,你会咋样?」
「男子汉大丈夫快意恩仇!」这话听起来还算颇为顺耳,杨书香又把话题扯
回来了:「如果是我欺负了她?你咋办?」还没咋办个所以然,就给陈云丽搂进
了怀里:「昨儿你不说给娘娘当儿子吗!」
杨刚看了下时间,并未在时间回答:「恐怕他们等着急了都。」停顿片
刻,顺着陈云丽的话接了过来:「听你娘娘说的了吗?!大给你讲个故事吧,你
就明白了。」
「当年有个人瞒着家里跑出去当兵,爹妈谁也没告诉,甚至差点死在紧北边
的战场上。」杨刚不疾不徐地说着:「你想啊,就算他妈妈的脾气再刚强,儿子
一声不吭跑出去她能不担心?对不对!木已成舟了你猜最后她对他说了啥?」杨
书香知道这是大大在说他的故事讲给自己听,忍不住好奇问了句:「我奶跟你说
了啥?」杨刚深吸了口气:「你奶说你不要这个家了?!说完这句话就不搭理我
了,当时我理解不透,还是你爷告诉我说她背后不知哭了多少次呢!」
作奸犯科还能逃避现实得到豁免,这是杨书香始料不及的,也是他总也不解
的原因。那个动荡而又起伏的夜晚就这样销声匿迹了,杨书香又想起了另一个类
似的夜晚,于是脑海中就飘落出某个特别煽情的呼声,夹风带雨,连带着把自己
也给扯到了故事里。
戏剧多变复杂,杨书香就试图在拯救和挽救之间寻找细微的区别,或者说是
救赎,然而越咀嚼越觉得不可思议,抬头看向陈云丽时,他发觉自己变成了关二
爷:「大,我真把天给捅破了!换做我妈,她得打死我!」嘴里的话几成呢喃,
手也放在了脸上来回揉搓。
陈云丽看了眼杨刚的侧脸,本应该矜持回避的她却总不能放下心来,她心里
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