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母一直是淡淡的,温柔的。他从来没有见过阿母这么失态的样子,一个人站在路中间的时候,无措的好像下一刻就会哭出来。
阿母沉默,白毛毛也闷闷不乐。
郎君羡安抚的握了握他的手。
回了家,苏窈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从衣柜的最里层找出一只小小的木匣子,红色的木匣子光泽温润,是被人摩挲了无数遍才有的内敛光泽。
苏窈小心翼翼的打开木匣子,匣子中间躺着一块白色的玉佩。
透明的水滴滴在玉佩上,苏窈手指颤抖,轻轻的把玉佩捧在手心里,“荣啸……”
压抑的低喃比撕心裂肺的痛苦来的更加浓烈。
两百年,她跟荣啸分开了足足两百年。
两百年前,荣啸给了她这块玉佩,许诺三日后会带着八抬大轿来娶她,却自此一去不回。
她苦苦的等了他两年,终于忍不住去他的家乡找他。
却被告知,荣家上下,早在两年前就被人灭了门,荣家公子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那段日子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过去的,期许的幸福生活如镜花水月般消散,未来遥遥无期,如果不是为了仅存的一丝希望。她根本撑不过来。
千机子说,两百年后,有缘人自会再相逢。
如今两百年已到,正是相逢之期。
苏窈贴着玉佩无声的哭泣,她等了这么多年,久到这两百年转眼即逝,她却没有丝毫察觉。
白毛毛竖着耳朵,满脸严肃的贴在墙壁上听墙脚。
听了一会儿,白毛毛蔫蔫的盘腿坐在地上,“阿母在哭。”
郎君羡也在他身边坐下来,跟他抵着额头,“你知道原因吗?”
白毛毛摇摇头,不知道。
两个人同时幽幽叹了一口气。
苏窈哭了多久,两人就在墙边坐了多久,白毛毛满心愁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阿母是好。
郎君羡更愁,他不仅要想怎么安慰阿母,还得安慰快跟着一起哭的白毛毛。
简直愁人。
夜晚很快就过去了,苏窈擦了擦眼泪起身,去给两个幼崽准备早餐。
房门发出轻微的嘎吱声,靠着郎君羡打瞌睡的白毛毛立刻惊醒,小心翼翼的扒着门边看外面的动静。
他们的动静自然瞒不过苏窈,苏窈叹了口气,走到门边,伸手敲了敲,“醒了就出来吧。”
“……”
白毛毛一脸心虚的出来,听墙脚还被阿母抓住了,那必须很虚。
两个崽子挤在一张沙发上,苏窈坐在他们旁边,气氛有些诡异的安静。
白毛毛不停地绞手指,郎君羡头上的耳朵又冒了出来,时不时抖动一下。
苏窈看着幼崽的小动作,知道他们是担心自己,有些心疼又有些好笑,“你们不用担心我。”
温柔的声音的因为哭了一晚,有些嘶哑,郎君羡倒了一杯水,在手里捂热了递给他。
“他以前也是这样。”苏窈接过杯子,陷入了过往的回忆里,“我不开心的时候,总是会安静的陪着我,给我倒一杯热茶。”
白毛毛偷偷抬眼睛看阿母。
苏窈揉了揉他的头,“不用瞎猜了,如果我能找到他,他就是你们的阿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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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窈这些天一直魂不守舍,自从那天看见了熟悉的身影,就勾起了那些刻意尘封的往事。
千机子当年的话犹在耳畔,西南大吉之地,有缘人会再相逢。
苏窈静静的站在落地窗前,窗外的是林立的高楼跟川流不息的车辆,从高处俯瞰,不见人烟。这已经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时代。
静立良久,苏窈缓缓的叹了一口气,她想往西南方向去看看,也许荣啸的转世真的就在某个地方等着她。可是她又放心不下白毛毛跟小黑。
即使人形已经成年,但是按照妖族的算法,他们俩都还只是幼崽,把两个幼崽扔在危机四伏的人类世界,她做不到。
“你说,阿母在想什么?”白毛毛屁股微微撅起来,扒在门边偷偷的往外看。
郎君羡把他拉到身边坐下,安抚的给他顺毛。
苏窈这几天心事重重,白毛毛也跟着着急上火,天天跟在苏窈后面团团转。
“唉~”白毛毛叹了一口气,把脸埋在臂弯里,“你说阿母是不是要去找那个人了?”
郎君羡摇摇头,阿母不会放心把他们扔在这异乡。
“阿母不会走的。”
白毛毛皱着眉毛,愁的不行,“可是阿母陪着我们她也不会开心。”
“我们都长大了,”郎君羡拍拍他的头,“阿母不可能一直陪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