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北城安慰自己,静静地躺在箱中等待最后时刻的来临。南夏也即将抛弃尸体,时间会回到两人重逢的前一天。于是事情变得简单,只要不再卷入他的生活,不制造交集点,余生都谨慎地避开有可能碰面的机会就可以避免被害。如果没有生命危险,能不能回到现实都不是大问题,反正构建的世界应有尽有,剩下的就是找份工作,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所以说,噩梦终于要结束了,可喜可贺!
汽车行驶了很久,道路变得不再平坦,颠簸了好一阵,最后停了下来。北城被连人带箱搬出后车厢,几乎没有停顿,直接扔进一条河。
因为冲击力,箱子猛地下沉,大量的水从缝隙凶猛而入,好在已死之人不会因此感到恐惧和痛苦。他开始默数,根据经验,最多三十秒后他就会消失,再毫发无损出现在别处。可能是放映中的电影院,也许是位于街角的小吃摊,或者是窗明几净的图书馆,甚至是正在运行的交通工具上。无论身处何处,都是新的一天!
然而行李箱在湍急的流水中沉浮,丝毫没有转换空间的意思,北城从缝隙中看摇晃不定河岸,心中充满不安。
过了很久,他被冲上岸,箱子卡在两块巨大的岩石中间,暂时没有被卷走的危险。数分钟后,因为死亡而丧失的身体机能逐渐恢复,心跳越来越有力,腹中□,并感到非常寒冷。这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不同,他没有出现在其他公共场所,没有恢复应有的活力,而是保持难受的姿势蜷缩在箱内,全身上下都在痛。
“啊!”北城试着挪动四肢,但身体麻木得不受控制,每一寸被水泡得发白的肌肤都像被蜜蜂蜇过一样又酸又胀,动一下都会发出痛苦的闷哼。
缓了一会,他手脚并用,想从里面打开箱子,无奈锁比想象中的坚固,折腾了许久也没能逃出生天。这可不是好兆头,由于之前一直是抛尸后马上满状态复活,导致他潜意识里认为每一次死亡都会迎来新生,从而而忽略了其他情况,比如被关在箱子里出不去。
“救命——有人吗——救救我——”身体不正常地缩在一起,四肢伸不直让他感到非常难受,加上膝盖一直顶在胸口,时间长了甚至有点呼吸困难。最难熬的是天气很冷,加上冰水的浸泡,简直是雪上加霜,让他不由自主地发抖。
考虑到耽搁得越久体能消耗就越大,北城开始大声呼救。
竭尽全力的呼喊持续了一段时间,没有任何回应。虽然不知道此地的确切位置,但从沿途植被的茂密程度来看,绝非市区。如果够幸运,这里可能是某个风景区,总有游人或者保护区管理员经过,还有获救的可能性。但他也非常清楚,就算是旅游景点,在这么需要温暖的季节,能在荒山野岭中遇到人的几率也不高。
“开什么玩笑,这是我写的,没人能决定我的命运!”北城发怒了,他不允许自己再死一次,而且是被关在行李箱中活活冻死,饿死。
他深呼吸了好几下,调整一度慌乱的情绪,冷静下来后开始思考对策。如果出不去真的只有死路一条,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简单来说,与其坐以待毙,不如靠自己!
打定主意后,他在狭小的空间里转换位置,直到脚能蹬上箱盖为止。就算姿势别扭也没关系,脚比手更容易施力。他不断踢踹箱盖,更用手辅助着使劲,全身肌肉都绷得紧紧的,甚至到了大腿酸痛,膝盖像要碎了的地步。日常生活中常会用到“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这句话,意思大家都知道,却很少有人能体会其中的含义。而今天,北城算是明白什么叫不遗余力了。他咬紧牙关,青筋浮现,脸涨得通红,出力的程度几乎达到个人极限。
然而这些疼痛和疲劳比起死亡不值一提。他死过太多次了,不会被这点困境难倒。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自救仍在继续,累了就休息一阵,储足力量再继续努力。
反复了数次,终于有了转机。这个箱子本身就扣得不严实,一番踢踹之后锁头松动不少,终于被北城蹬开。箱盖打开的一瞬间,久违的天空伴着蒙蒙细雨向他敞开怀抱。
“哈哈,哈哈哈!”劫后余生,他从箱子里爬出来,等不及舒展筋骨就累瘫在河滩上,持续不断地大笑。这是束缚解开后的释放、是心情放松后的喜悦、是终于走出迷宫后的欣喜若狂、也是对未来的期待和向往。所以他发疯一样大声吼叫,宣泄心中的抑郁,舒缓心情后才发现此时尴尬的处境——除了一块裹尸的深蓝色床单,他根本是一丝不挂。
他把湿透了的床单捞起来,竭尽全力拧干,撕成两块。小的那部分围住腰间遮羞,剩下的披在身上,姑且算是个避雨的斗篷,虽然效果不好,聊胜于无。
雨有越下越大的势头,北城在林中穿梭,一面往树上刻下记号,希望在精疲力尽前找到救援。他沿着河走了很久,脚痛得厉害,身体也因为寒冷而变得不听使唤,连手脚的指甲都冻得乌黑一片。按说他是第三十一次死亡,应该回到2月19号,已是早春,不该如此冻人才对,可眼下这气温实在和寒冬腊月没什么区别。
在饥寒交迫中长途跋涉尤其消耗体力,走了快一个小时,北城感到他差不多到极限了,但他不敢停,低气温时容易冻到犯困,只要不小心陷入沉睡就再也醒不来了。因为他从未遭遇过谋杀之外的死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