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好吧，真难伺候啊。”坂田银时嘴一撇，摊了摊手。“现在的委托人态度真差，一点礼貌都不懂啊，自以为付了钱就是上帝，嘁。”

你有资格说别人态度差吗？！山崎很快意识到和他生气纯属白费力气，这家伙身上似乎有某种轻易能将人激怒的能力，越和他较真这会令自己更加不爽。今天的目的是打扫，而不是和他吵架，继续下去只会影响工作进度。于是，他换了个态度，“那你先把阳台和客厅的玻璃擦干净吧。”

“噢，那就照你说的做好了。早说嘛！”

“……”山崎抬手遮住眼睛。“呃，知道了，刚才是我不好，没说清楚分工。那么，现在赶紧开始吧。”说着，他卷起衬衣袖子，戴上灰色的围裙和帽子。

市内的便利屋，只消利用网络查询一下，就能找出不少。山崎却偏偏选中万事屋，不单是过去曾委托过一次，还有一些私人原因。

他太好奇了！多少想亲自判断一下这个和土方先生关系不简单的万事屋老板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先前的确是有些接触，但并没有长时间的交流过，只凭印象来判断不可靠呀。本以为今天新八君会一起跟来的，有他在，还能聊聊，旁敲侧击多打听出些他原先不知道的事。真是可惜只有老板一个人来，刚才问了一句，新八君去上学了，不能来。没有办法了，只有靠自己来了解了。

近藤先生其实也是好奇的，不过他好像不打算挖掘，还嘱咐自己不要对土方先生的事说三道四，他自有主张。

表面上是山崎慑于土方在组里淫威，才对他唯命之从。山崎心里却是很钦佩他，近藤也是。比较起来，近藤这个人好相处，不喜欢用组长的身份压人，总是和大家嘻嘻哈哈哈的；土方在大伙面前就显得沉默了，除非是讨论组里的事务，若不晓得他不为人知的一面，一定认为他不苟言笑，总是板着脸，身上永远散发着不能轻易拿这人开玩笑，不然后果很严重的气息，其实他很关心组里的成员。

特别让自己印象深刻的是，有一年元旦没能问候老家的父母，两天后却接到了母亲的电话，说是礼物和贺年卡已经收到了。这令自己百思不得其解，听母亲说贺年卡是打印的而不是手写的，父亲有些不高兴哩，抱怨这种东西只有手写才有意义，只是嘴上抱怨，其实心里还是蛮开心哩。

故意不用手写，是怕字迹暴露吧？父母熟悉自己的字体，若其他人冒充自己来写，一下子就穿帮了嘛。自然，在父母前面不便揭穿，就顺势支支吾吾承认了。

究竟是谁这么好心呢？左思右想许久，终于记起了，除夕那天，自己和佐藤就一起被派到松平叔那里，事出突然，临走时无意中嘟囔了一句：……这回家里的老爸肯定生气了，惨了，只好回来再道歉了。

后来想想，做这件事的只有土方先生了吧？因为他从没亲口提过，自己也不好断定。但当时办公室里只有他和近藤先生两人，若是近藤先生的话，他藏不住心事的，一见到自己必然带些得意地说“我可帮你寄礼物回家了呦，哈哈哈”。况且，近藤先生并不十分了解自己老家的情况，倒不是说他漠不关心，只是粗枝大叶，不擅细致体察每个人的情况，自己自然也不会在他面前啰嗦。土方先生倒是曾详细问过，自己也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包括自己的鱼糕作坊快倒闭了，来到东京找工作一路碰壁，没想到机缘巧合加入了组织，现在觉得还不错，家里面嘛，没敢说实话，不过每逢节日必定问候，他们也不太怀疑……这些都如实汇报了。没想到他竟一直记在心里。

大概不单是自己受到如此特殊照顾吧？估计土方先生对其他人也有过类似的举动。他不说，大家都心知肚明，在心里默默感谢他吧。土方先生实在是个沉默而不善表达的人，似乎从不介意外人怎么看他，即便被当成恶人也不做任何解释。

在组里待了这么多年，也算是见识了不少世间的恶，但山崎觉得自己并没有多少改变，依旧是当初离开家乡时那个土气又冒失，甚至带点傻气的青年。像自己这样的脑筋不好使的笨家伙，是无法在狡猾事故，精于算计的人身边服务的。而自己却一下子在近藤组待了这么久，又是黑道组织，一点都不想脱离，反而时常后怕，若是大家散了，偌大的东京就再没有容身之所了。为此，他必须拼命为组里的效力，尽自己所能，即便分配到身上的工作再怎么不起眼、微不足道也要竭力做好。

山崎直起腰，看着擦亮一半的浴缸，他满意地连连点头，抬胳膊揩了揩头上的汗。啊，这一次请老板来帮忙，就当是私人调查吧！他相信土方的眼光，万事屋的老板不是个坏人，但不能排除潜在的危险因素，连近藤先生都认为老板的背景似乎很神秘，就算老板本人不坏，可他周遭的人就不好说了，万一被他们牵连了，到时和老板走得很近的土方先生岂不是也有可能遭殃？好吧，自己想得有点多了。其实还是好奇心更胜一筹吧，反正哩，土方先生这个人自己吃了亏也绝不会向外人倒苦水，那多可怜呀，所以自己本心不希望有不可靠的家伙待在他身边。

奇怪了，外面怎么这么安静？他该不会偷偷溜到了吧？山崎放下抹布，在围裙上抹了抹手，走到客厅。

只见坂田银时在地板上铺了张旧报纸，他则盘腿坐在上面，手里端着一个纸杯，不晓得在沉思什么。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