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王一直站在一边听着曹曲满腔愤怒的控诉。他也是皇室一员,但是面对曹曲的怒吼,实在没有半点感触。在他看来,留燕侯要是在那个时候胜了,做了皇帝,那便没有曹曲这么哭喊的必要了。所以说,留燕侯的委屈就在于,他没有得到他应得的东西。
这么一想,事情不就简单了么。
留燕侯要的是权。渊景帝不可能放权,只是那留燕侯太过于贪得无厌了。
肃王冷目看着跪在眼前的卢友章,心里有想到:只可惜我再无子嗣了,这难道也是上天惩罚我的贪心?
肃王是渊景帝的六弟。先帝生前,他就是一个闲王。可是,这闲王也不是肃王自己愿意做的。渊景帝这个人性子太狠,肃王怕他容不下自己,所以只得装了一副清闲无事,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模样。可是,私底下他却是和留燕侯一派的人另有图谋。他一直在等一个机会,可惜等了几十年,不仅没有等到这个机会,还让渊景帝把柳齐盛给拔了。
柳齐盛起兵造反的消息来得太突然,而渊景帝铁骑围剿,柳齐盛兵马一夜之间全军覆灭的消息传得太快。
这件事在肃王面前只是走了一遭,他都没来得及做出任何的举动。柳齐盛就被渊景帝给拉下了马,一败涂地。肃王当时听到消息,不由自主地开始恐慌。
他是什么时候动的手脚,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布下的局,他是不是知道我和柳齐盛的关系?!
那时的肃王没了柳齐盛,再也没能力与渊景帝斗了。
他没权没势,也没有兵马。他不得不再一次消停下来,过得和往常那般悠闲。戏园子逛逛,射箭骑马,到处地玩。在他快要消耗完自己青春时期所有的忍耐之时,曹曲带着卢友章出现了。
那个时候的卢友章还是一个没有名字的婴儿。
但是,他却是一个注定不会平凡的孩子。因为他是留燕侯柳齐盛的儿子。留燕侯虽然已经死了,但是他留下的势力却还在。那些暗部,那些誓死效忠于柳齐盛的军队将领……在曹曲与肃王合作之后,一切都归属在肃王手下。
这些便是筹码。
肃王把卢友章接进了府里,曹曲便为他安排了一切。两个人的目的都很明显,就是那禁宫里的那个位子。至于谁坐?有什么关系呢?肃王只有卢友章这么一个儿子。
可是,肃王一点都不喜欢卢友章这个儿子。只要一想到曹曲那张面孔,肃王就觉得恶心,连带着也觉得卢友章很讨人厌。他在屋子外头站了一会儿,实在是受不得这太阳光便回了书房。
屋内一个身背大刀的侍卫端着一把银壶儿泡了菊花茶,放到了他的书案上。这书房里燃着雪梨香,那是一种特殊的檀香,味道十分淡,但又极为雅致,闻着醒神而又舒坦。
曹曲也随着他一起进了屋子,留下卢友章一个人跪在外头。肃王呷了一口花茶,将一把雕花木刻扇子一展,细细地欣赏起来。“听说他这一路上来,十分的不安稳呐。”
“似乎是有那么一伙儿想要抓住友章,亦或是想要杀了他。”
“知道是谁么?”
“这个并不清楚了。即使不是渊景帝派出去的人,但我们也应该加快手脚了。”曹曲忽然想起了一个人,“我今个儿见到了陆易安。”
“他还在京师?”
“我也纳闷呢,他怎么还在京师?”想到这个人,曹曲眼里刚消下去的怒火又开始肆虐了,“这人忘恩负义,居然这样子对侯爷。下次一定要将他一并收拾了。”
“也是……”
与肃王府的情形差不多,小留院里无颜家中也正是一番严肃景象。柳琉昏昏然地躺在床上,宁扬把人甩给小怡照顾,就随着无颜一起去了他的屋子。
无颜还是一头华发,脸是那张老头子的脸。
宁扬一如既往地恭敬,进了屋子就站在一边等待无颜的吩咐。现今无颜身边的徒弟就留下了他,小怡和柳琉。宁扬明白,自己和小怡留下来的原因是和柳琉不一样的。他们夫妻两对无颜是有用的,但是柳琉对无颜不仅没有用处,还不停地给他招惹事端。正是因为此,宁扬才明白柳琉在无颜心中的地位,他是宠着,爱着,疼着柳琉的。
他想起了昨天白天里来的那个文官。自从那个男人走了之后,无颜便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到晚上,在门口堵卢友章的时候,无颜也是冷冷的。
这几日来,无颜的情绪变得越来越坏。以前,柳琉几句调笑话就可以叫无颜把那张冰冷的脸孔给收起来了。可惜今日……看来还是柳琉惹了无颜。
“把这封信送到京城三通街赵府。”无颜从书案上拿起刚写好的信,递给了宁扬。“记住,别让人跟踪了。”
“是。”宁扬拿着信就退了出去,独自留下无颜一人。他看着屋外空荡荡的院子,忽然觉得自己一点力气都提不上来,也不想再做些什么。他走到椅子边上,颓废地瘫坐在了椅子上。
昨天赵湘舒来的时候,我就应该把卢友章交出去。我为什么要顾忌这么多?
一想到昨天自己毫无犹豫地回绝了赵湘舒,无颜就觉得自己愚蠢至极。他给了卢友章一条活路,可是他却要他的命。无颜没有料到自己对柳琉的放纵,居然会是这么个结果。
当他抱着虚弱的柳琉离开小船的时候,他真想一掌拍死卢友章。可是曹曲站在河岸上,他不能让曹曲看见柳琉。他不能将柳琉暴露在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