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了摇头:“应该不会。”
“总不至于真是林惊蛰开的吧,他一个小屁孩怎么可能。”胡少峰惯常以貌取人,因为林惊蛰无害的长相偏见根深蒂固,肖驰道:“你忘记我们第一次见他是在什么场合了?”
“交易室?!”胡少峰回忆起来,脸色也是一变,借由这个提醒立刻回忆了起来。
他清清楚楚记得,申市交易所开市那天,林惊蛰几乎是和肖驰同一时间下的手,且都是毫不犹豫就抛出巨额资金,手段十分果决。肖驰那会儿留在申市看了两天盘,见形势不错,每天都在加资,最后投入了将近五百万,别的不说,上回竞标买地的钱至少是赚回来了。
肖驰的手段和眼光胡少峰从来不敢质疑,他深知道自己这个发小与世无争的表象下隐藏了怎样一个疯狂的灵魂,那么同样的,林惊蛰会不会也是如此呢?
他这么一想,竟然有些不寒而栗,毕竟同样的内里之外,林惊蛰婴儿肥都还没褪去的单纯无害表象,于他而言可比肖驰沉稳淡定的样子反差大得多。
肖驰翻阅了一下那叠文件,沉思片刻,那边胡少峰胡思乱想了一大堆,好容易让自己情绪稳定下来,又想到一件事情:“对了,你听说了没?祁凯最后还是被他爷爷给捞出来了,昨天回的燕市。”
肖驰目光落在文件上角林惊蛰的证件照上,平静地点了点头。
祁凯被捞出来这事儿不出他所料,毕竟祁老爷子还活着,势必不舍得让家里唯一的独苗蹲大狱里。
为了这棵独苗,祁老爷子放弃了很多东西,可以说是元气大伤,肖驰记得自己父亲说起这个的时候,情绪兴奋的同时语气却全然掩饰不住的惋惜。
厉害了一辈子的人物最后竟折在了不成器的孙辈上,哪怕是竞争对手,听在心里也难免有些感触。合上文件,肖驰目光落在胡少峰身上,语气深沉:“他回燕市之后怎么样是他的事,可你要是再敢跟他混在一起,别怪我不给面子。”
“哎呀!”胡少峰想起自己眼馋祁凯“大生意”那段时间的心态,十分惭愧,“放心吧,我又不傻,躲他还来不及呢。”
肖驰微微点头,支着手臂斜靠进沙发里,八风不动地吩咐:“还有,准备一下,这几天约方文浩和……林惊蛰出来吃个饭。”
胡少峰脸色一变,有点别扭地说:“请他俩出来干嘛,我前几天才跟方文浩打过架,丫又他妈跑去跟我爸告状了,说我撞他车子。”
说着十分委屈地挽起袖子:“我爸好一顿打啊——”
肖驰不理会他的哀鸣,只点了点文件:“你刚才翻开看过没?猜没猜到始于地产交的资格申请里盯的是哪块地?”
胡少峰一愣,嘿呀一声,拍着大腿站了起来:“9号地不是在二中路那边吗?那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鸟不拉屎地方,方文浩和林惊蛰是不是傻子啊?”
“我觉得他们不傻。”肖驰垂下眼,提出了一个胡少峰觉得不太可能的想法,“他们说不定得到什么消息了,总之大家互通有无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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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文浩收到bp机约饭消息的时候,林惊蛰已经赶到了梧桐大学,一小时之前,周海棠给他来了电话,告诉了一个让他非常意外的消息。
周爸爸被列入了郦云暖瓶厂最新一批的下岗工人名单里。
梧桐大学计算机系是新系,学生少宿舍楼新,学校还财大气粗地给寝室里拉了电话。
周海棠因为军训被晒得漆黑,跟邓麦都有得一拼了,看见林惊蛰,他少见的六神无主:“怎么办?惊蛰。”
寝室里的几个哥们都在安慰他,这年头下岗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严重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普通学生的想象,大伙都十分同情他。
林惊蛰冷静地拍着他的肩膀:“什么时候的事情?”
他很奇怪,周父确实会下岗没错,但在他的记忆里绝不是这个时候。
“快一个月了,我爸妈一直瞒着,还是邓麦他爸说漏的嘴。”周海棠想起从自己到燕市以来父母每月定时汇来的一百五十块钱生活费,澎湃的愧疚几乎淹没他,他六神无主地捋了把头发,根本没法平静下来,只在口中叨念:“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高胜见他这样,只得叹了口气帮忙解释。
周父是一个月前下岗的,此前毫无预兆,消息出来的时候夫妇俩完全崩溃了。周母下岗之后,周家的经济几乎全靠周父一力支撑,这个变动于他们而言无异于灭顶之灾,但每次和儿子通电话时,他们还是刻意隐藏了这个消息。
至于之所以会提前下岗,也是事出有因,问题就出在周家父母为了给周海棠上学借的那些钱上。
邓麦的父亲在电话里说,郦云暖瓶厂前些年拨款建了一幢福利分配房,今年差不多可以投入分配,周海棠的父母在暖瓶厂工作了很多年,都是最老的一批员工之一,又是双职工,可以说夫妻俩都将自己的人生奉献给了厂里,名额板上钉钉。
但僧多肉少,争斗不休,就连暖瓶厂厂长自家都有好几个亲戚等着分房。周家父母和厂长关系不太好,便成了被开刀的那批人,周母去年被下岗,就是厂长为削弱双职工的竞争力安排的。
周父为这件事情冲到厂长办公室拍桌子发了一通火,将厂长这一决定下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全给暴露了出来,厂长颜面大失,本就想找他的麻烦,奈何周父作为老员工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