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三复习最后阶段这样的重要时期,其他有课的教师一个也不敢懈怠,全都在正常上课,凭什么李玉蓉就能例外?还被校长安排站在了副校长前面!她一个普通老师,能力也不出色,凭什么?学校里的作风全被这两个人给带坏了!
更有甚者,教导主任不忿地朝副校长道:“你说他刚才在会上吩咐的那叫什么?!啊?学校食堂的菜色学生们已经反映了无数遍了,他当时说的是什么?学生多吃蔬菜有益成长和健康!哈哈,这次上头来视察,倒是知道做做样子,让人去买肉了,怎么不说有益健康了?可怜我们的孩子们啊!”
副校长叹了口气,校长在一中任教多年,树大根深,积威已久。他虽是副校长,在财政上却没有一点话语权,对此深恶痛绝,却也有心无力。
教导主任与他同病相怜地拍了拍肩,语气郁郁:“这还不算,你知道他刚才给各个年级长偷偷传了什么话?”
副校长侧目:“什么?”
说起这个,教导主任就忍不住咬牙:“他让年级长通知各年级的普通班班主任,说万一遇上课间到了,但视察的领导们还没走,班主任们务必约束好自己班里平常性格跳脱的学生,能不出教室尽量不出教室,尤其是五班的那些孩子,即便出教室,也要低调,不能走教学楼中间的大楼梯!”
副校长难以置信地听完,当即火冒三丈。这种话也是一校之长能说出口的?被带到话的班主任们该有多么心寒!万一普通班的孩子们知道了学校的这种差别歧视,心里该有多么的伤心!
他气得手都开始发抖,立刻想上前同校长陶方正理论,只是正在这时,守在街口的校保安一边高喊一边疾奔了回来:“来了!来了!来了好多黑车!”
在场众人都面容一整,李玉蓉迅速摘掉了满脑袋的发卷,陶方正更是庄严肃穆,见状,副校长只能作罢。
杜康从车窗内看出去,对上数十道殷切的目光,不禁失笑地朝秘书道:“那么多年了,一中还是老样子。”
“您不说我都忘了。”秘书笑道,“一中可是咱们郦云最老牌的重点高中,也是您的母校吧。”
杜康点了点头,目光和善:“我还记得当时的校长和班主任的名字呢,那可是一批优秀的教师,对学生和蔼负责,为我的人生打下了深厚的基础。只是后来他们都调到了省里,就再也没见了,我很想念他们。”
“这一批新教师的考评也很不错的。”秘书下车为他开门,“您百忙之中还抽调时间回来视察母校,真是个重情的人。”
杜康笑了笑,接下这句奉承,心中却知道自己的来意远没有那么简单。
那群通天的领导们并古董悄然离开了,只留下了一个调查组和以他为首的战战兢兢的郦云市班子。杜康丢了有生以来最大的丑,已经好几天没能睡好觉了,羞耻还是其次,他更担心自己的形象如何被上级评价,前途会不会因此受损。
杜康不想看到最坏的结果,他必须尽快做出补救措施。
他想起了那个随同方老一起前去营救的年轻人。方老为了他,那天几乎雷霆震怒,专程赶来的领导们也效率空前,甚至明确表示要追究到底。眼前就像遮住了一层迷雾,杜康实在看不清对方是个什么来头,他手里的资料分明写着对方就是一个在郦云土生土长的刚成年的孩子,父母离异,跟随小有薄产的外公长大,可一个这样普通的孩子,却偏偏让整个群南省都为之动荡了起来。
这几天他隐隐还听到省里有消息传回,说是要给这个捐献古董的孩子颁发重大的表彰,杜康立刻意识到自己不能再拖了,他的辖下隐匿着这样一尊大佛,他却跟睁眼瞎似的一直没能发现。
一中的校长殷勤地上前,还打开了一柄遮阳伞,小心翼翼挡在杜康的头上。
杜康笑道:“陶校长,这么热的天,打扰了。”
“哪里哪里!怎么会打扰!”陶方正大气而也不敢出,拼命扯着笑,“我们一中的全体师生,都对您的到来感到由衷的喜悦和荣幸。”
他说罢,赶忙招呼后头有些露怯的李玉蓉上来,介绍道:“这是我们学校高三重点班一班的班主任,李玉蓉,她对您非常崇拜,听说您要来,可是激动得不得了呢!”
杜康对上眼睛都在发亮的李玉蓉,伸手微微一握,点头道:“李老师那么年轻就能负责一个重点班,想必教学能力十分出众,巾帼不让须眉啊!”
他说着场面话,实际上心中已经有些不耐,放眼在教学楼处一扫,就意识到现在是上课时间。
后头几辆车里的视察组成员已经出来,杜康打断了还想介绍李玉蓉的陶方正,笑容微敛,浑身散发出不怒而威的气势:“陶校长,大家都等着呢,闲话少说,咱们还是快些进去吧。”
这会儿一中的学生们正在上上午的最后一堂课,杜康一路进来,不露声色,实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眼角的余光无时无刻不在分辨学生的面孔。尤其在路过重点班时,他放慢了脚步,几乎在一个个筛查,但很遗憾的,就是没有找到那张记忆深刻的面孔。
难道情报有误,对方并不在一中上学,不可能啊!
杜康隐隐有些着急,面上却什么情绪也看不出,至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