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有许多年不曾来过这个地方了。
原本那么不乐意来的地方,之前以为除了过年的时候来应个景儿,就再也不会来的地方,没想到,居然是在这临近年关的时候,为救人而来。
其实也是带了小厮的,可这样大的事儿,林之孝心里犹豫了下,终究没让那俩小厮上前去揭皇榜。
要是说了,估计这俩吓尿了怎么办?都比他儿子大不几岁的小子。
他在马车外面恭敬地对贾赦说:“爷,我去揭?”
“去吧。”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稳着点,不用怕。”
我倒是想不怕呢!问题是这也要能办得到啊!林之孝心里腹诽着,可瞧了一眼宫门口,又摸了下怀里之前准备的荷包,便吸了口气,在俩小厮和车夫不解的眼神中,走向宫门口。
“卧槽!林大爷这是要干啥?这怎么瞧着像是要去揭皇榜?”
“这不能吧?咱府里有大夫?”
“不是这个还能是什么?你没听见刚刚他和大老爷说啥?”
“……这是要欺君的吧?”
剩下的俩小厮胆战心惊地眉来眼去。
贾赦不知他俩这眉眼官司,只在车窗内看林之孝慢慢走到了贴皇榜的宫门口,对其中主动上前的那个侍卫说着话,接着又递了什么东西,那一群侍卫便见他去揭了皇榜,接着其中就有一个跑进了宫里,似去传话。
贾赦对次倒是没半点意外。
不知道怎么地,明明应该忐忑紧张的他,反而没有半点恐惧之感,心头却是满满惆怅……
他曾经没少见过太上皇,也没少见过新皇,更不用说义忠了。
只是这一次的见面,注定了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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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人来禀的时候,李尚喜那是完全不信的!
那个贾恩侯这是要找死?
他并没有因为对方的“找死”而有任何一点的欣喜,反是满满的不解,毕竟这家伙也没听说脑子有病啊,这样的事儿一个搞不好就是诛九族的欺君之罪啊,难道是真的有把握?
不!
这可能是他和义忠窜通好了的!让义忠装病,然后扮可怜……
他立即进入殿中。
寝殿之内,胤禛正眉头紧皱地看着昏睡的太上皇,另有太上皇身边的心腹太监吴解忧,他见了也要称上一声爷爷。
正因为有这么一个比他家主子还要心系太上皇的人在旁伺候着,也就没了他站脚的地儿,能做的只等是在外面等吩咐。如今他一冒然进去,倒是立刻让胤禛看了一眼。
他放低脚步声走过去,然后在胤禛耳边低声将事情和他自己的揣测一说,他就见他家主子刚刚皱着眉的脸为之一沉!
“果真?”胤禛问。
待见李尚喜点头,他那眉头就皱的更紧了。
“让他在外面候着,朕要亲自问他!”
这完全不出李尚喜的意外,忙不迭地亲自去吩咐了。
胤禛心中却是疑惑万分,这贾家能有什么保密的方子不成?或许也是,毕竟当年贾源和贾演两兄弟也是没少发了战争财,这些事儿自然是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保不住有什么方子。
不过就算是有这样的东西,也未必能救的了太上皇,贾赦会来,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他那二哥吧?
这样一想,胤禛突然有些不是滋味了起来。
虽然此世已是他的第二世,他对这个和上被子的际遇太过相似的二哥最后的下场也有了预料,可当初在东宫的时候,瞧着他和贾赦之间的互动,他其实……是羡慕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变成了一个小人儿,心性也变了。在失了孝懿皇后的庇佑,接着又一次被亲娘明晃晃的厌弃来到东宫后,他不知为何便有了这样的羡慕。
这羡慕还在他心里还扎了根,现在一想起来,就萦绕满腔肺腑。
他将这股子情绪强压了下来,眸眼半阖,心中叹然——
这么一个在明明应该明哲保身的时刻,还有人为你舍生忘死,二哥,你不枉此生。
吴解忧瞄了他一眼,不解这位素来不动如山的新帝刚刚为何那样的……寂寞,寂寞地让他恍惚着以为看到了年少的他。
他赶紧收回视线,继续低眉顺眼地看着自家的主子。
他的主子对孩子们都是疼爱的,只是孩子多了,每个孩子能得到的宠爱也有所不同。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其实这位总不哭的,有时候反而才让他主子心软,也就总忍不住偏他一些,再偏一些。
虽是不着痕迹的,也远远无法和最宠爱的太子相提并论,终究是待他不同的。
而这样的对待倒也没换来一个恃宠而骄的儿子,这位一日比一日长大,却日复一日地冷静沉稳起来,满腔忠心,更难得地是并无意那帝位——
主子属意他继位后,他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是真的发自肺腑地不想当皇帝的!
他原本不明白,还担心是他心思深沉,如今那位和他家主子前后脚倒下,可他种种行径……这位是真的把那位二爷当成了兄长看待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