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鹏飞跟著叹了口气,“……我看陆主管他们已经有点高了。”
“那有什麽办法,舍不了孩子套不住狼,”我苦笑著,想了想说,“呆会儿让司机先送他们回去好了,实在不行的明天放他们一天假。……这样吧,你顺便去跟这里的大堂经理说一声,叫他找几个上得了台面的小姐来,口齿伶俐的最好,多少替他们扛几杯,钱结帐时一道算就可以了。”
“我知道了,”他微微点头,迟疑了片刻说,“那我先回去照应著,你多休息一会儿。”
我目送著他快步离去,不由得放松了少许,好在今天多了个心眼儿把顾鹏飞叫上了,虽说这小子喝酒不怎麽在行,脑子倒还比较灵醒,横竖是个人,凑个场面也好,不然我怕是真得单枪匹马跟人家硬碰硬。
想到这里,我突然出声提醒他,“喂,你可悠著点儿,别也一声不吭就给放倒了,现在存在一个谁来帮我开车的问题。”
他答应著,背影消失在灯火通明的过道转角後,我在附近的休息大厅找了张沙发坐下来,软软地靠在上面,仰起脖子,不停地向被灯光染成橙色的空气中吐出苍白的烟雾,头重脚轻的感觉却迟迟不能消退,算了算今天喝下的杯数还没到我以往酒量的一半,我似乎有点明白为什麽出院的时候医生再三叮嘱我戒烟戒酒。
“果然……到了得提前下课的时候了吗?”
从我第一天担任旭升的当家开始就深有感触,最考验一个领导人全方位素质的硬仗不是在办公室里,而是在饭桌上。
陪人吃饭,既是一门体力活儿,更是一门脑力活儿,尤其在接近年终的时候,说旭升下一年的业绩高低在此一搏也不为过,这些日子我的艰巨任务就是带领一帮酒精免疫力天生高於常人的精锐部队,怀揣空白支票穿梭於各个高级饭店餐厅,拜见这个行道里大大小小的政府官员,粘上点儿利害关系的一律通杀,照顾好了这帮衣食父母,明年的项目才有著落,在这个关系第一的社会,这是市场潜行规则,也是一种风险少回报高的投资。
在这些连我都很少光顾的奢侈地段,一顿饭吃掉普通白领一年才有的收入是常有的事,比起为纳税人服务,那些身居高位的公务员显然对每个星级饭店的菜式和酒的品种在行得多,当然我不否认这也是在间接刺激第一和第三产业的发展,而为了推动第二产业的共同成长,我们能做的就是投其所好,毕竟,只要有钱赚,别的不该我们管,我们也管不著。
此番恶战划下句点後,我打发了手下醉得一塌糊涂的伤兵残将,让唯一保持清醒的顾鹏飞送我回家,车子停在楼下後,他见我迟迟没有动作,忍不住问,“陈总,还有什麽事吗?”
“我看了你上个季度的工作报告了,”我轻松地说著,好让气氛变得友好一些,“比我预计得还好,调到你那边的人也都说你很负责。”
“过奖了。”
“想必你已经听说过,我打算把今年的事情干完,就辞职了。”
“恩。”他的回答比刚才更加惜字如金。
虽说对他的态度有点不爽,我依旧保持风度地说,“现在谁接我的班还没确定,不过,你会一直在这个位子上的,我也希望你会一直这麽努力。”
这回他干脆一个字都不冒出来了,消极应对著我的最高指示。
“到一定时候,我会把寰宇还给你的。”
“你……是说真的吗?”这次他的反应倒是快了十倍,立刻转过头将信将疑地望著我。
我随即补充道,“不过那可不是白送给你,明说吧,是卖给你的,只要你们为旭升赚进的纯利润累计达到了当初四海支付的身价,寰宇就还给你,你也不用为我们打工了。”
“照你们今年的业绩,如果还能够一直稳定在这个水平上的话,也就是四五年的时间,你就自由了。如何?”
看他毫无反应,我微微皱起了眉头说,“你还在等什麽?等我改变主意吗?”
他回过神来,脸上突然有不加掩饰的高兴,“我当然愿意,谢谢你。”
我轻描淡写地笑了笑。寰宇是旭升名正言顺的所有物,照理说我就算永远不把它还给顾鹏飞,他也根本无可奈何,不过我俩之间的矛盾本没有那麽苦大仇深,谁得意谁失意都是无法把握的,没必要非要把对方踩在脚下一辈子不得翻身,今後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不如顺水推舟卖个人情给他,自己心里也落个清净。
我本打算趁著此时我们单独两人的难得机会,干脆一次把想说的话说个清楚,於是又旁敲侧击地问,“最近,苏锐……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什麽?”
他愣了愣,“你是指什麽?”
“恩……关於我和他之间的事。”
“没有,我最近很少碰到他,你们怎麽了吗?”
“也没什麽大不了的,最近事情一多,我心里就毛躁,头痛的时候更控制不住脾气,总是一肚子窝火。”说著我迟疑了好一会儿,“……我知道跟你说这个很别扭,不过,我确实很难搞清楚他的想法,他好象比较习惯跟你讲这些……你能帮我哄著点儿他吗?”
他睁大眼睛,似乎想确认一次我刚才的请求。
“顾鹏飞,你也希望他能够幸福吧。恕我直言,我们每次吵架之後,他就喜欢找个人发泄发泄,撒撒娇,你可别会错意了,我希望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