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月球那边毕竟是战场。真的到了那个地方,任何人都不一定能够全身而退。”
陈微手指缓缓抚摸着我的耳后和颈子, 无名指微凉的戒指,划过我灼热的皮肤。
“所以夜,我们约定一件事好不好?”
“万一出现什么意外……不管我们两个任何一方出了什么事。你都跟我约好,我们互相答应对方一件事,可以吗?”
“主人……”
夜色中,他的眼睛闪耀过一丝惊奇:“夜,你好像已经很久……都没有叫过我‘主人’了。”
我也暗自有些意外。
是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叫他“陈微”已经变成了日常,“主人”这个称呼不见了。
现在再叫他“主人”,自己都觉得陌生。
……或许,是因为他刚才说的那个话题太过沉重。
不自觉地就不想听,不自觉地想要缩回壳里。
“主人”这个称呼毕竟没有“陈微”那么近,而且尊卑分明——可却正是我这一刻想要的。
我想让他知道,我是完完全全属于“主人”的东西。因为如果主人不在了,我一定不会一个人独自活在这个世界上。
身边的人轻叹了一声,紧紧拥抱住了我。
“如果夜不在了,我也不会一个人继续生活。”
“咳嗽,请你跟我约好——就算真的分开了,也要先确定那些‘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的人都很好地生活着,再去找对方,好不好?”
“……”
“因为,如果我先走了,在那边等到你,我会很希望你能告诉我一些大家的事情。”
“至少也要告诉我,地月战争已经结束,利安琪又留回了长发。何夕成功联手小乔,夺回了帝国政权。执政官陪着学长在冰极重建了bd,雷晴小雏他们每天在里面玩。流火跟他的主人回了家,凌晓他还在每天缠着临渊。”
“至少,也要告诉我这些事情,才可以放心。”
“如果换成是我去找你,我也一定会……笑着把这些事情全部说给你听的。”
心脏没来由一阵紧缩的疼痛。
我有些气恼陈微,没头没脑的为什么要说这些话。想要说什么,张开口,眼泪却不期然掉了下来。
他似乎笑了,无奈地吻过我的泪痕:“夜,不要哭,也别害怕。我只是说说而已。”
“那样的事情不会发生的——我们有黑布娃娃号、有舰长凌晓,背后又有冰极和夏耶爸妈的支持,还有无数战舰武器停泊在火星和中新帝国的空港里,说不定……rebel将来也能和我们站在一边,我们现在真的很强大。”
“就算真的卷入战争,我也有信心保护你,可以保护大家。”
“只是……担心你会不明白,我会这样选择,绝对不是没有把你放在第一位——确实,我也可以不用去救司湛,不去关心战火会不会烧到冰极。就只守着你一个人,在风平浪静的火星躲起来,一直待到战争结束。”
“即使那样做,应该也没有人会怪我。但我……还是选择了冒险。”
“因为,能来到这里,爱上你,又交到了那么多朋友,一起互相支持直到今天。这所有的一切,都成为了我都想要去守护、想要去珍惜的东西。”
“曾经的我,什么也保护不了。而现在,我想要大家……都能得到幸福。”
也许在那个时候,我的潜意识里,已经预感到了什么不好的结果,才会那样一直哭一直哭。
无数次梦醒时分,也都在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那一闪而过的强烈的恐惧,却被他温柔的声音驱散,最终什么也没能觉察?
……
夜半,我被怀里的人弄醒,迷迷糊糊听到他问:“夜,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我很迟钝地缓缓想了想地球历,又想了想中新帝国的节日——
“啊,新年。”
“你再想想?”
还有……什么呢?有点想不出来。
他轻声笑了,惩罚性地咬了一口我的唇:“是我们认识一年的纪念日啊。”
啊……我仿佛清醒了一点,下一秒却又被梦境拖得沦入一片黑甜,耳边听到他温柔甜腻地轻声说:“那个时候能遇到你真好。我直到现在,都觉得每一天好像做梦一样幸福。”
“夜,我爱你,最喜欢你。”
嗯,我也爱你。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把那句话说出口。
后半夜,我被怀中异常冰冷的温度再度惊醒。
怀里的人,再也摇不醒了。
……
后来的几天异常恍惚。
我像是掉入了幽深的黑洞,只听得到耳边的嘈杂,可其他的感官,却都全然不真实得可笑。
“现在要怎么办?我们现在不管掉头回火星或者去地球,都还有六七天的行程!根本就来不及——”
“血可以用吗?洛兰夫妇让带给夏缇的那一管子血,我们能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