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寂,只有旧式挂钟轻微地滴答作响。
就这么静默了好久。
“夜,你没睡对不对?”
我终于能如愿以偿光明正大地转过身,死死地用极强的独占欲抱住他的腰,头抵在他的胸口。
“我睡了,主人也快睡。”
满满抱住的一瞬间,既安心,又酸楚。手搁在他的腰上,一摸又没剩下多少肉了,想起杜何夕说的那些话,眼泪又忍不住满溢。
我疼的时候、难受的时候,他总是能第一时间找到我。
抱住我,宠溺我,把我从深渊捞起来给我温暖、给我满满的力量。
可每次他需要安慰的时候呢?
我真的对他来说有用吗?能给到他温暖和慰藉吗?能有一天让他也想着需要我、甚至对我撒娇吗?
“夜,你别担心,一切有我在。”
他误会了我的颤抖。万分心疼地把我整个儿像珍宝一样包裹进怀里。
“我以后,一定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温暖的手,死死环住我的肩,下巴抵我头顶,把我压在他心脏的位置。
“……嗯。”
房间里一片漆黑。宇宙的玻璃外面没有月光,只有一片璀璨的星辉。与那片几乎永恒的星夜相对的,却是我此刻滚烫的、躁动的心间。
“主人。”
“嗯?”
“……陈微。”
他的身子僵硬了几秒。
大概我过去太少叫他的名字,总是叫他主人,听不习惯。
其实,也不是我喜欢主人这个称呼。
他一定不知道。不敢叫他的名字,其实,只是因为我会害羞。
陈微。陈微。
没道理地,却总觉得这个简单的名字,念起来好像让人心间发颤的情话。
“陈微……”所以像这样叫着他的名字,即使在面对面都看不到对方的漆黑的夜色中,仍然整个身子都在羞涩地发抖。
“……我喜欢你。”
陈微,我喜欢你。
明明是一句普普通通的表白。换成别人,换成其他喜欢的他的人——谁都可以轻易重复一百次一千次。
可我明明还有好多话想说,却吭哧吭哧,再也说不出来别的。
喜欢,喜欢,喜欢。
喜欢得不知如何是好,喜欢得心间快要被扯坏了。
他沉默了片刻,手指顺着我的颈子摸到脸颊,凑过来。隔着纱布,弓着身子气息迷乱,温柔而细密地吻我。
我无比努力地回应那个吻。轻咬,厮磨,温柔地吸吮,温热交融,一遍又一遍。
……陈微,你是知道的吧?
我满怀心底的,对你的、所有的用语言无法表达的柔软和喜欢。
那种想要大哭一场,想要疯狂占有甚至破坏,想要彼此的身体能够彻底揉碎在一起——可同时却又想要轻柔地爱抚、温柔地珍惜、甚至多碰一下都生怕碰坏了的矛盾至极的苦闷感情。
临渊有一次跟我闲聊。
说起“迷恋”,他想了想,选了“凄惨”这个形容词。
是挺凄惨,这何止凄惨。
可是手指、拥抱、吻,以及所有被肯定、被注视着、感觉到爱的瞬间,那滋味又好甜。
于是就这么飘飘忽忽,在无尽的煎熬纠结,与吞噬骸骨的幸福中。无法自拔。
……
那晚,我做了个梦。
并不陌生的梦,我又一次站在了曾经的生满紫藤架的院子里,透过玻璃,看着展星辰亲吻那个像我又不是我的人。
然后,曾经挚爱的主人抬起眼,与我四目相对。
惊愕、恐惧,像是看着不认识的陌生人。这一度,是最为锥心的噩梦。
如今,一切曾经冰冷残忍的场景,终于都被抚平抹去。
换成了熟悉的、温馨的家。看着我的人,有着温和的灰色眼眸。伸出带温度的双手,紧紧抱住了我。
在他怀中,眼前突然出现了曾经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