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路段鸦雀无声,想必贼人察觉到他来了。男孩不敢大意,双手将旗杆箍得更稳。
来到转角位,他飞快90度转身,长铁杆直刺向前方。
走道空空如也,没有人气。贼人可能躲到走廊两旁的房间里,可能循著尽头的楼梯走到下一层或返回甲板,他有点後悔,或许叫老大过来帮忙才最稳妥,事到如今这是空想了。他万分警戒著各处的微细动静,神经拉扯到前所未有的地步。
吞下口水,首先靠近左边第一个房间,那是白天雪的睡房。
快速推开房门至墙壁,没有任何人藏著,但床上却歪斜地躺著白天雪卷曲的身体。她的外套坠地,衣服明显被人掀开过。少女的唇是红的,一大滩血将她的牙与舌都沾上最纯粹的鲜红,衣服还慢慢地流淌著几滴血水,湿了地毡。
祈洛希全身僵硬,眼前的事物忽然左右旋转,偏偏上天不容他有调息呼吸的机会,後方传出开门声,他反射性地举起铁旗杆回身截挡,硬生生挡住了一颗有半张脸那麽大的拳头。森然巨影从头顶泻下来,前方站著一个比老大更巨大的汉子,宽肩,几乎要贴到门的两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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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号》09
打不过的。祈洛希的背脊冷汗涔涔,瞳孔收缩,他当初挑这长铁棍当武器,打的如意算盘正是凭此阻止敌人接近,遇危了,可以边打边逃。可敌人已经欺近身前,他连挥杆都有困难。
要智取,智取,智取!这种情况还能怎麽智取!他紧抿嘴唇,五指旋转,铁杆的粗糙顶端已经瞄准大汉的右眼直插过去。可大汉眼明手快,伸出壮臂,一举抓住长杆,武器在顷刻间已无用武之地。
祈洛希暗叫不妙,连忙弃杆,伸长中指拍向墙上的关门键。电子铁门从左边快速闪出来,汉子微微惊愕,单脚跨过门槛,手臂施劲撞过去,电子门感应到有人出入,再次缓慢打开。门後,祈洛希已经拿著脱下来的长靴,半蹲著身体,由下而上重击男人双腿之间的最脆弱部位。
他关门时已预计到对方的行动与位置,这一招狠而准。
「呜啊……!」大汉夹紧大腿,愤怒地把掌中铁棍扫向前方,祈洛希往右一闪,脑门堪堪避过,颈肩处还是被击中,痛,但骨头没事,还未败,还能战。稳住身子,他再次攫扣住鞋子伏身往巨汉直冲。
巨汉岂会再中招?他把铁棒往後抛,空出拳头,孔武有力地殴打这小子的脑壳,少年人就这麽倒地,两眼朦胧。
「布,没问题吗?」
一把老人的沉亚嗓音从走道溜进耳洞内。
那粗壮大汉点头:「行,不过是个小子。」
祈洛希按著晕眩的头瞄向门後,汉子的同伴有一对穿著皮服的中年男女和绿袍老人,男女腰间配刀,就连老人也挺直背脊一副精明样儿,没哪个好对付。
祈洛希呆了,整个人动弹不能。武力,他比不过;武器装备,他全丢光;智取,事到如今他哪有什麽计谋了,床上白天雪还昏倒了,只能乖乖就范。
思忖之间,红发的女人突然问几位同伴:「有没有嗅到焦味?跟控制室那种不同的。」
瘦削男人动了动鼻翼:「有吗?不就跟刚才一样。」
「没有,别疑神疑……」老人的斥训嘎然中止,他将鼻子朝向转角处,「这臭味……怎麽好像有烟?」
「我们去瞧瞧。布,你留在这儿。」
「好。」
男女和老人贼子纷纷挪步上前,跑了半圈,个个都变了脸色──刚才还好端端的,怎麽走廊突然充斥著黑烟?尽头处的烈焰火光是怎麽回事?火灾?
他们大惑不解,互相投以询问眼神,这时对面 传来了一个少年的呼叫:「喂!老大!大叔!师父!大姐!你们快来呀,贼人在这里放火……哇,楼下也有?船不会沉吧?怎麽办呀……」
船头处的楼梯确实传来脚步声,动静不断。三贼打个眼色,沉著气飞快地退後,在巨汉耳边念了几句。他们不再理会祈洛希,直接奔向通往甲板的另一端出口,很快便了无声息。
被遗留的祈洛希快速回神,抖著脚趾把短靴穿回去,拖著发软的四肢步出房间,贴墙前进。他总算察觉了,是烧焦了锅那种难忍的臭味。
船的哪里烧起来了?船会沉?不安感迅速网住了全身,他喘著气,急步追查黑烟的来源。
拐个弯,他便来到食堂和厨房所在的狭窄走道上,橙红的火焰确确实实在地板毛毡上升起,浓烟异常地光亮,是略为刺眼的灰色,已经弥漫了视线所及之处,若置之不理,再过十分钟便会把整个第一层烧掉吧!他眯著眼睛往前踏出,一手护鼻,一手拨烟,但眼前较浓黑的那一片烟雾没有散开。
奇怪,非常奇怪,他再用劲挥动手掌,烟还是用原来的缓慢在飘。嗅不到想像中足以令人窒息的烟味。有火味,有焦味,但轻微。
他一脚踹向墙边熊熊燃烧的红火,一点儿都不烫。
祈洛希昂头望向天花板泛著淡光的投影装置,肩膀放松,唇边漏出了一丝自嘲的笑。
下一秒,烟雾消失,整个走道变得比刚才暗淡,就像按了开关键。
饭堂前的地板倒还有著真实的火种,但很弱,灰烟只环绕在十米范围内,远没有方才那般夸张。火的燃料是一堆小山丘的衣服。
自动洒水系统总算启动了,雨水洒湿了祈洛希的棕发与长袖毛衣,眼前的火焰迅速变小,十秒後已经化作缕缕海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