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宇急声道：“什么？”他话音刚落，手腕被人一脚踢中，一阵剧痛，枪猛地飞了出去，砸在病房门上。苏星宇正要起身，脖子被人一把掐住，冰冷的刀刃贴在了他的颈间动脉上。

苏星宇浑身冰冷，再也无法动作。江涛把刀往那细白的皮肉上按进一分，他轻轻笑道：“苏少爷还听过一句话，叫‘姜还是老的辣’么？对我这种人放松警惕，无非就是找死。”

苏星宇身体哆嗦起来，他怒瞪着江涛，不可置信道：“不可能，你明明打了针，怎么还会有力气？”

江涛哈哈大笑：“苏少爷这点小孩子的把戏，我不配合着玩哄哄你怎么行？针我早就换掉了，那小护士从来没给我送过药，一来就这么雪中送炭。可能是老了，难免疑神疑鬼，我便去查了一下她说派她来的刘先生，发现这个刘老六早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我怎么想……也只能觉得是有人另有所图了。”

苏星宇咬紧牙关，脖颈上爆出根根青筋，江涛的手指像是铁链一样桎梏着他，他感到皮肉被锋利的刀刃撕裂，血液缓缓地淌了下来。

江涛的眼神阴鸷，他缓缓一笑，道：“真是抱歉了，苏少爷，上次本是不想杀你，给你给苦头吃而已。这次你再送上门来，我不得不下狠手了，你哥若是要什么说法……等他下地狱来找我谈吧。”

苏星宇瞪大了眼睛，漆黑的瞳孔猛地缩紧，他怒声嘶吼：“你不能杀我——”

江涛枯瘦的手轻轻一划。

一切都结束了。苏星宇看到他眼中疯狂而狰狞的笑意。

江洋慢慢地放下了枪。

他的眼中映着江涛临死前的表情，最狰狞的狂喜转变到最不可置信的震惊，他的脸僵硬着，半边脸还在笑，半边脸已经转化为恐惧，又哭又笑，像个小丑。

苏星宇一屁股坐在地上，出了一身冷汗，捂着脖子大口地喘气，他的大衣领子都被血染红了，但是他顾不得那么多了。他转过脸看着站在病房门口的江洋，苍白的脸上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来：“你来了。”

江洋沉默地走到苏星宇身前，一把抓住苏星宇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他望着苏星宇还在流血的脖子，突然一个耳光就扇在了苏星宇的脸上！

清脆的一声响，苏星宇的脸被打偏了过去，他愣了一下，转过脸来，看见江洋冰冷的脸。他慌了，支支吾吾地哀叫江洋的名字，像一只丧家的犬。

“江洋……”

江洋猛地捏住他的下巴，堵住苏星宇的嘴唇。他疯狂地贴近苏星宇的身体，手指痉挛着去勾苏星宇的手指，嘴唇不成章法地含吮着苏星宇的嘴唇。他那又长又黑的睫毛蒲扇了两下，水钻一样的眼睛里就淌出泪来，流过他的脸，沾湿了苏星宇的脸，混合在两个人交缠的唇舌上。江洋肆无忌惮地哭泣着，苏星宇扣住他的腰肢，把他按进怀里，轻柔地承受着江洋发泄的痛苦。

江洋声音沙哑：“你怎么能做这么危险的事，你死了怎么办？你死了我怎么办……”

苏星宇的心脏里慢慢溢出甜蜜的苦涩味道，让他又幸福又痛苦，他紧紧地抱着江洋的身体，这个看似坚强的男人，身体还在微微发着抖，他勾缠在他的手指上的指尖还在颤抖。苏星宇知道江洋很害怕，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江洋，你冷静点。我没事，还活着，死的是江涛。”苏星宇捧住江洋的脸，温暖的指腹擦过他脸上的泪痕，“我没事，我怎么会死呢，我不舍得的，我舍不得你……”

他抵着江洋的额头，轻声说：“我还想和你一辈子，我不会拿自己的命去赌的。因为我知道你会来。”

江洋说：“若是我不来呢？要是飞机晚点了怎么办？又或者我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苏星宇赶紧捂住江洋的嘴，怕他再说什么不吉利的话。他捧起江洋的手，吻他还在痉挛的手指：“你能为我拔枪，你能克服内心的恐惧，我真的很开心。”

“为了保护所爱之人，我不怕拔枪，也不怕杀人。苏星宇，这是你教我的。”江洋说，手指慢慢握成拳，轻轻抵在苏星宇的胸口。他阴沉的眉目突然放松开来，露出一个舒心的笑意，他转过头去看床上江涛的尸体，男人干枯的脸上还凝固着可怖的表情，洞开的太阳穴处汩汩流出猩红的液体。

缠绕他半生的噩梦，终于结束了。他终于可以生活在阳光之下了。

突然怀里一重，江洋一惊，揽住苏星宇软绵绵的身体。苏星宇终于扛不住耍帅了，失血过多昏迷了过去。

第十三章（下）

苏星宇醒来的时候，苏星寰正坐在病床边盯着他，一副恨不得把他的脑子拆开重组的表情。苏星宇的目光一和他对上，他就怒吼：“苏星宇，你是翅膀硬了不成？！”

苏星宇露出一个软绵绵的讨好笑容：“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