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忽然沉默了。
岑非鱼伸出食指,戳了戳白马的眉心,问:“在想什么?”
白马:“我没给他随份子。”
岑非鱼:“他可对你痴心一片。”
白马想也不想,道:“可我只喜欢你一个!我向来只是想利用他,后来觉得他挺好,也不过是于心有愧,想同他当个朋友。最后,发现他曾参与玉门一役,朋友也当不成了。”
岑非鱼原是想借着吃醋,让白马哄哄自己,趁机占点便宜。可白马这样坦诚,纵他脸皮再厚,也装不出吃醋的模样,只能失笑道:“逗你玩的。”
“情情爱爱,家长里短的,有什么意思?”青衫文士似乎是觉得受了冷落,不甘地用折扇敲了敲桌子,“董晗封侯,孟殊时封郡公,李峯晋正四品黄门侍郎,这些都说明了一件事。”
白马觉得这人很有趣,决定捧他的场,问:“何事?还请阁下不吝赐教。”
青衫文士满意地点点头,道:“说明楚王被防着呢!统领禁军,却管不了殿中,近不了天子的身前,这算哪门子统领?”他喝了杯酒,继续说道,“九月,天子下了三道圣旨:其一,请老司徒冯飒出任太保。其二,请赵王梁伦回朝任太宰。其三,以秦王为大将军。这三道圣旨,毒辣!狠绝!”
赭衣刀客脑子拐不过弯来,问:“冯飒那老骨头,三朝元老,当得起太保。”
岑非鱼小声告诉白马:“梁周至今仅历两世,这‘三朝’元老,是讽刺指老冯曾为魏臣,侍奉二主。”
白马立即明白过来,道:“老冯将军对惠帝倒是忠心,有勇有谋,当太保很合适。但他曾带兵伐灭孙吴,江南的人,这般记仇?”
岑非鱼嗤笑,道:“老冯为人,没什么可指摘的,他们只能抓着这点来说了。”
果不其然,在场众人俱是南人,没人为冯飒抱不平。
赭衣刀客继续说:“赵王是今上的叔父,论资排辈,也当得起太宰。秦王是今上的亲兄弟,当大将军名正言顺。赵王初上任,便请今上广施仁政。今上依其所请,除天下户调绵绢,赐孝悌、高年、鳏寡、力田者,每人三匹布帛。何来毒辣狠绝?书生,你可不要哗众取宠。”
众人哄笑,附和着赭衣刀客。
“哎呀哎呀!”青衫文士似乎是觉得,在座众人不配与他谈论,故而不再继续,只骂了句:“武夫,匹夫!真是鼠目寸光!”
白马有些吃惊,小声问岑非鱼:“他这样嚣张,不怕被打么?”
岑非鱼不甚在意,道:“自己讨打,怪谁来?”
“放你娘的屁!”赭衣刀客气得面如猪肝,突然站站起,抽刀砍向那青衫文士。
那青衫文士面白无须,看着十分文弱,坐在原地不动,不知是不是被吓傻了。
白马看得心惊,正欲起身出手相助,化解这一场血光之灾——受人欺凌、孤立无援的滋味,他最明白不过。
但岑非鱼突然出手,按住白马的肩膀。
白马极紧张,忙问:“饱而知人之饥,温而知人之寒。我学了武,就要救人!”
岑非鱼却莫名淡定,道:“稍安勿躁,且看。”
店家惊叫劝架,看客欢呼叫好,场面一片混乱,
哐当——!
莽汉一刀砍下,众人已准备好看文士血溅当场,可那赭衣刀客的厚背刀,却并没能把青衫文士砍成两半。
这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那青衫文士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他手中的折扇非木非玉,而是以玄铁打造的铁骨扇。玄铁幽黑至极,日光照其上,似乎能被漆黑的扇面吸收,故而铁扇顶端无比的锋刃,在平常时刻很难被人发现。
青衫文士收拢折扇,单手一挡,便招架住了赭衣刀客的一记重击。
赭衣刀客怒极,一把掀翻方桌,“什么玩意儿!”
青衫文士单手一推,轻而易举地把快要翻到的方桌推回原位,拍案而起,一脚踩在赭衣刀客肩头,将此人踢倒在地。文士落地后,一个转身,用折扇在空中划了半圈。
众人正摸不着头脑,却见躺在地上的赭衣刀客手脚溅血,显是被挑断了手脚筋脉!
赭衣刀客躺在地上挣扎抽搐,凄厉大吼:“你到底是什么人?”
青衫文士未及回话,一队官兵已冲进酒楼。
带队的捕头问:“何人报案?”
文士行了个礼,用折扇指了指地上的赭衣刀客,道:“回大人的话,cǎi_huā盗袁成天在此。”
捕头找出通缉令一看,道:“果不其然,带走!”他用笔在通缉令上画了个符号,转身递给青衫文士,“赏金白银五十两,稍后来县衙找账房支取。”
文士笑得双眼弯成月牙,把铜板拍在桌上,拿着东西去领赏了。
直到此时,酒客们才敢说话,“铁扇书生方鸿宾,竟这般年轻!”
岑非鱼给白马夹了一筷子青菜,道:“这几日委屈你了。”
白马摇头,他从不会让碗里留下任何东西,夹起青菜就往嘴里送,道:“你认识他。”
“就兴你有‘过去’,我就没有几个‘过去’?”岑非鱼故意这样说。
白马摇头失笑,道:“他是十二连环坞的人吧?我看那几个官兵,似乎都不是善类,肯把赏钱送给方鸿宾,还是因为认识他,知道要给他几分面子。浔阳这一带,除了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