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接过,搁在桌上,研究了一会,见是寻常锦盒,便摸索着锁眼,插入随盒附上的钥匙,只听“咔嗒”一声,锦盒应声而开,几张颜色鲜艳的涂鸦跃入眼帘。
皇后轻轻拿起展开,仔细端详,这一瞧还真让她看出不同来。这并非毛笔画,似乎是用手指沾上颜料胡乱涂抹,过于抽象,乍一眼看什么像什么,细一瞧,却又觉得什么都不是,还真是出自小儿之手。
皇后看得爱不释手,因着绘画方式特殊,使得这几张涂鸦是逍王亲笔画的可能性大为提高。
皇后一扫之前颓靡,整个人精神焕发,良久后,她装扮一新,留下两张画,其余全都放回锦盒收好,带着朝乾安宫出发。
一个多月后,继周岁礼之后,纪世烨又收到一份礼品,可惜,只能听人唱着礼单,大致过一下眼,东西便离他而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
自打上回纪世烨灵机一动,想出用手指乱涂一气后,他的日常便多了一项绘画。底下人很贴心,特意为他量身打造了一套工具,毛笔他握不住,类似炭笔的颜料笔,他是挥洒自如,只是画出来的东西,实在不堪入目,连纪世烨这个作画人自己都认不出是什么,就是随性而为,真正放开手脚瞎画。
纪世烨还时不时丢掉画笔,开始用手原生作画,每次不玩到整个人五颜六色,便不算完,为了装小孩装得像,他也是付出良多。
纪世烨这么做当然不是胡乱而为,他选择绘画自有其目的。
万物诀虽只是入门功法,但练好了,制作一些基础符箓不成问题,纪世烨自幼就展现对作画的喜爱,身边伺候的人便会习以为常,还兼有迷惑作用,到时候他就有机会瞒天过海,弄几张护符,夹在从寺庙道观求得的护身符中,送到宫中父皇母后兄长手上,便能不知不觉保护他想保护的人,从而间接让他得到好处,安生长大。
对于纪世烨醉心作画,有人欢喜有人愁,不过多数人还是乐见其成,不务正业总比一心揽权要好,这世上有几个会乐意将到手的权力再还回去?
时光就在吃喝玩乐中倏然而逝,纪世烨快快乐乐度过两岁、三岁、四岁,每一年生日他都会往皇宫里送一匣子他的“绘画大作”,偶尔兴致来了,还会附赠一份小脚小手印。
皇后宝贝得不行,连皇帝三皇子都不舍得给,非得他们三番四次讨要,才不情不愿给出一份半份,直让旁人侧目。
似乎从那之后,纪世烨的好日子便到了头,五岁那年,他照例往宫中送礼,收到的生辰礼比往年少不说,回礼更是半分都没见到。
纪世烨不开心,更多则是担忧,他将自己锁在房中冥思苦想,最终也没得出什么结果,只能判断出形势不利。
四年下来,纪世烨修炼有所进展,却还没到绘制符箓的时候,眼下状况不明,不得已之下,他只得提前进行尝试,万一制符成功,也能多一项保命手段。
纪世烨身边没有符纸,朱砂倒是不缺,还都是顶级货,他需要考虑的是怎么尽快弄到画符必不可少的符纸,而且来路还得光明正大。
很快,纪世烨便把目光放在嬷嬷们身上。伺候他的人,除了奶娘外,还有几个有司职有品级有些年岁的嬷嬷,其中内院管事周嬷嬷便是皇后信赖之人,品级不低,地位仅次于郁嬷嬷,有她坐镇,内院一块再乱也乱不到哪去。
这几年纪世烨能过得无忧无虑,周嬷嬷居功至伟。
逍王府正殿配房。
“范姐姐,明天我想去白云寺上香,为小宝祈福,你帮我代一天,后天我再还上。”宁嬷嬷一脸阴沉,即便有求于人,想要摆出一张笑脸,也做不到,只能僵硬扯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范嬷嬷盯着宁馨看了一眼,知道她近期遭遇,便没有难为她,直接爽快应下,只是对她如此喜怒形于色的状态有所不满。她们是伺候王爷的下人,就算是奶娘,身份比旁的人要高,也没得给主子脸色看的道理。
不过现在说这些毫无意义,晚些时候等宁馨平静下来,她再多嘴几句,她也是为宁馨好,王爷再小,那也是王爷,哪由得下人怠慢主子?
纪世烨正等着呢,翌日一早,他便起来,领着比他大不了几岁的近身侍从开始满院子乱窜,好巧不巧“撞上”正要出行的宁嬷嬷。
纪世烨挑了挑眉:“宁嬷嬷,你这是往哪去?”
“……”宁嬷嬷当场被抓包,本就心神不属,眼下又多了一分不安,神情便有些不自然,待反应过来,王爷还只是个四周岁出头的小屁孩,容易糊弄得很,便弯腰诱哄,“王爷,嬷嬷去外头走走,回来给王爷带好吃的好玩的。”
纪世烨顿时双眼放光,要搁以前,这事就这么了结,现在不行,他仗着身份和年纪开始闹腾:“嬷嬷,本王也要去。”
“不行。”话落,宁嬷嬷才察觉到她语气不对,连忙四处张望,见没人注意到这边,这才松了一口气。
逍王这小子真是个讨债鬼,生来好运,还尽克她,小宝没有她照拂,在家里孤零零一个,大冷天掉进池塘,眼下生死未卜,逍王倒好,小小年纪封王不说,即便被发配到北漠这个苦寒之地,也有的是人尽心伺候,每天好吃好喝,她的儿子却要受苦,老天爷何其不公?
想及此,宁嬷嬷便没了耐心:“小丸子,领王爷回房,该用膳了。”
小丸子慑于宁嬷嬷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