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若立马闭眼装作还未醒来。
几息过后,他从眼皮的缝隙中看见黑暗里走出了个人。那人身披黑斗篷,几乎与黑夜融在了一起,脸庞隐在兜帽的阴影下,难辨分毫面貌。那人手上拖着一个东西,看形状似乎也是个披黑斗篷的人,周子若努力想看清楚点,恰巧树冠上飞鸟掠过带起枝叶晃动,几丝月色流落下来。
那个被黑斗篷人拽着一条腿拖在地上的人,竟然是冯靖!
怎么会是冯靖?那将他绑在这里的人又是谁?
周子若非常不解。
黑斗篷人松手,冯靖的身体了无生气的倒在昏黑的阴影中,黑斗篷人从斗篷里拿出了一把弯刀。
周子若的冷汗涔涔便下来了,冯靖一看便跟这人一伙的,这人拔刀要杀的除了自己还能有谁!?
而出乎周子若意料,那黑斗篷人竟是将刀对准了地上的冯靖!接着手起刀落,冯靖的脑袋便与身体分家,咕噜噜的滚入草丛中,从周子若的角度恰好能看到草叶间他惊愕大睁的眼睛!
周子若再也压抑不住,恐惧的叫了出来!活了二十三年第一次现场目击凶杀过程,他只是个生活在和平时代的普通青年,这种暴力恐怖的程度已经超出了他能忍受的范围!
黑斗篷人似是早知道周子若是醒着的,抬步向他走来。
他的身影遮挡了周子若眼中所有的光线,周子若仿佛看见一个青面獠牙的魔鬼对着自己,举起了弯刀!刀刃携着利风悬颈而下,周子若的精神终于到了极限,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等周子若再次醒来已不知过了多久。
他似乎置身于一个温暖的怀抱中,一声又一声低沉的呼唤回荡在耳畔,隐隐带着急切与担忧。
“子若?……子若?”
周子若从没觉得自己的名字是这么动听,有人叫他的名字,那意味着他逃脱了魔鬼悬在脖子上的死亡镰刀!
“子若!”
周子若猛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眸心的便是背光处陆离霄英俊的脸庞,深深浅浅的光影在他俊冷的五官中勾勒出了沉重的焦急。
陆离霄松了口气,将周子若的头往怀中按了按,“你终于醒了。”
周子若伸手摸自己的脖子,没断,他真的没被斩首。
“哪里不舒服么?”陆离霄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周子若摇了摇头,“我刚才……看见……”说到这里,他的话语忽然顿住了。
他们还在树林中,还在他方才被绑着的地方,地上被剑砍断的麻绳一截截躺在那里,想必陆离霄刚刚找到他。陆离霄不是一个人来的,周围还有几名弟子,大家打着火把将这里照得亮如白昼。
周子若注意到黑斗篷人、冯靖的头、冯静的身体全都不见了。
当然这并不奇怪,但奇怪的是在冯靖被斩首的地方,居然没有血迹残留下来!
周子若挣开陆离霄走过去,跪在地上扒拉杂草,越看越是不可置信,“没有……一滴也没有……血呢?”
“你在找什么?”陆离霄跟过来。
周子若张口刚要说冯靖被斩首的事,却忽而冒出个强烈的念头——莫非一切都是他的梦?
一个人被砍头后会大量出血,即便收拾过现场,但在这种黑漆漆的树林不可能一滴血也没留下!而且当时那黑斗篷人的刀都挨到自己的脖子了,自己居然没有死?黑斗篷人怎么会放过他?
真的是他做了个梦?
周子若蒙了,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
这时有踩着野草的脚步声急速前来,冷陌的身影出现在了夜色中。他对陆离霄抱拳躬身,“四师兄。”
“如何?”陆离霄道。
冷陌道:“云骆师叔说三师兄性命无忧,需要休养。三师兄还未醒,二师兄已经过去守着他了。”他看了眼周子若,语气带上了几分迟疑,“若是小师弟……方便,最好现在便去云青殿拜见师父与长老们。”
周子若第三次跪在了云青殿灯火通明的大殿中。
大殿很安静,裘掌门与几位长老站在高阶上,用一种“怎么又是你”的眼神无语的看周子若。
周子若有苦说不出,他事先哪知道这坑爹的系统为了省事居然用各种蹩脚理由把他捆绑成了青阳山离奇案件的官配目击证人。
“这次又是何情况,细细说来吧。”半晌之后裘掌门心累的朝周子若挥了挥衣袖。
周子若仔细述说在柳南琴房中发生的事,但说到追入树林后,那段目睹冯靖被黑斗篷人斩首的情景却犹疑着说不出口了。
这里不是阴冷黑暗的树林,而是温暖明亮的云青殿,这越发令他觉得那一切都是一场梦。
到底说不说?说不说?
说,消失的血迹如何解释?只要去树林里检查一番,便可推翻他的话!
不说,万一是真的呢?如果是真的,那么现在冯靖已经被杀了!
周子若脑子里天人交战没个结果,这时漆云鹏带着两名弟子进入云青殿中,那两名弟子抬着个木头担架,担架上用白布覆盖着什么东西。
担架被放在了阶下,两名弟子退下。周子若忽然想起发现柳南琴时,柳南琴身边似乎有什么,只见漆云鹏上前将白布揭开,一个没有四肢没有头颅的人体躯干露了出来。
周子若感到一股恶心欲吐的感觉从胃部窜起。
“这是在三师兄身旁发现的,已验明这部分躯干属于男子。”漆云鹏道。
裘掌门浓眉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