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穆萨”还真是这么说的。这些天与亚修他们一起行动的还有几个人:卡尔的四个人类驱魔师同事,以及一个叫穆萨的本地游骑兵猎人。下飞机后,是猎人穆萨接应了他们,并牵针引线帮他们混上私人巴士,顺利越过三个国家的边界,最终抵达了玫瑰山谷一带。
穆萨的帮助不是无偿的,他的交换条件是要驱魔师们去帮他对付一窝沙漠食尸鬼。今天白天,穆萨带着驱魔师去履行承诺了,在这之前他联络了诺拉丁,叫他来这里与血族见面。诺拉丁和穆萨是彼此的线人,一直保持着隐匿而稳定的联系。
亚修打量了一下眼前年轻的魔女。其实诺拉丁和赛哈依长得不像,但当他站在这里时,亚修还是忍不住紧张了起来。克里夫倒是没什么表示,大概因为诺拉丁的口音重,嗓音也和赛哈依有着极大的区别。而卡尔,他从没真正面对过赛哈依,自然也没有什么感觉。
如猎人穆萨所说,诺拉丁也是魔女,是焚灵之民的一份子。但作为魔女,诺拉丁活了十几年也只能施展一点小戏法,和赛哈依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亚修走上去,主动和诺拉丁握了握手。“很高兴能得到你的帮助,”他说,“不过说实话,我们并不敢完全信任你。”
诺拉丁随便扯了一块垫子坐下:“为什么?因为我也是魔女?但我的力量……”
亚修打断他的话:“和你的力量强弱无关。从前我们因为迫切需要帮助而信任过魔女,最后……我们没得到什么好结果。”
诺拉丁点点头:“我懂了。不过说真的,我一开始并不是魔女,我是‘灰烬’。是和你的养母阿伊莎一样的‘灰烬’。哦,你们叫她艾尔莎。”
“你是‘灰烬’?你不是有施法能力吗?”
“是有,但一开始没有,”诺拉丁说,“我也觉得很奇怪。是这样的,我母亲是艾尔莎的表妹,她比艾尔莎小很多岁,是个真正的魔女。她和费达生了一对双胞胎——也就是我和我哥哥。”
他说到这里时,卡尔和凯特正激烈地交换着眼神。费达是艾尔莎的儿子,那诺拉丁的母亲就应该算是费达的……表亲阿姨?就算年龄相近,他们之间也不该发生这种事……亚修倒没有大惊小怪,他早就从艾尔莎那里听说过焚灵之民的扭曲习俗。
诺拉丁继续说:“焚灵之民们会探知新生儿的力量,他们发现,这对双胞胎是注定没有施法能力的‘灰烬’。你们应该听说过,‘灰烬’无论男女都注定终生为奴,我母亲吓坏了,她选择了保护我们,而不是维护信仰……她带着我们逃走了。据说她已经逃到了地中海附近,结果却被族人追上抓了回去。我八岁之前的日子就是噩梦,而八岁之后的某一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突然就……学会了一个简单的小光球术。”
“是他们的探知出了错?”亚修问。
“谁知道呢?”诺拉丁耸耸肩,“后来我学会了更多法术,从此后大家都相信我并不是‘灰烬’了。其实我弱得一塌糊涂,但魔女就是魔女,他们再也不可以用对奴隶的态度对我……焚灵之民并非个个都强大,像我这样有点能力但又不怎么厉害的孩子比比皆是。其实我们这种人才是最自由的,我们小时候可以出去上学,长大了就负责和外界沟通交涉,只要我们不逃走,不和外人通婚,我们可以算是受约束最少的一部分人了。但是……我哥哥却一直是‘灰烬’,一直是奴隶。他总让我教他施法,我们是双胞胎,按说只要我能施法,他就应该也能才对,但他就是一直都不行。”
“你与我们合作,是因为想救他?”亚修问。
诺拉丁摇摇头:“曾经我是想救他来着。我在一百多英里外的城市上了几年中学,后来我回到村子里,打算救我哥哥出去。我们长得很像,我打算让他扮成我,正大光明地离开村子,等他走远了,我再慢慢想办法……我是魔女,我总会有办法的。但是当我见到他之后,我发现这个计划根本行不通——那时我们俩看起来已经完全不像了。我是个健康的年轻人,而我哥哥……你想象不出他们把他折磨成了什么样子……”
诺拉丁打了个冷颤,大概是回忆起了某些可怕的画面:“就在看到我的那瞬间,我哥哥尖叫起来,他的声音特别恐怖,我吓得愣住了……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割了他的舌头,没有舌头的人哭叫起来就是那种声音……那天夜里,他自杀了,他打碎了一只磁盘,割破自己的脖子,一次割得不够深,他就继续割下去……他脖子上的皮肉几乎全被掀开了。最后,他终于成功地死了。”
几个血族静静地看着他,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话。直到诺拉丁自己摆了摆手:“我没有你们想象得那么难过……毕竟我是个得利者,而且我也。我不是要救谁,更不是要借机复仇什么的……凭你们这么点人对付不了所有魔女,你们自己肯定也明白。我只是习惯性地愿意帮助你们这些外来者,因为……你们和我们不一样。”
亚修点点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谢谢。”
“没什么,”诺拉丁苦笑了一下,“其实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如果你们要和我的族人发生冲突,我肯定第一个逃跑。如果你们要问比较机密的情报,我也根本涉及不到。”
“我们可能会需要你引路,”亚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