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阴传人。
这个名字好像属于一个灵丹妙药,只要找到,什么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梦中风云变幻,按了快进键一般,满眼是泪的少年如抽条的树木一样生长,不再流泪,不再抱怨,哪怕在大封印中厮杀得满身是血,也不曾哭过一声。
没有再离开过东皇岛,没有再去斗法台上争强好胜,他的时间,全部耗费在大封印中。
大封印完好时,东皇岛人也有门径通过大封印,进去鬼蜮。
苍苍子一开始只能待在大封印边缘,还必须是在苦瓜老头看护,且不能走远的情况下。
后来他逐渐能劝说不放心的苦瓜老头回去修养,也能离开大封印的范围,前往鬼蜮更深的地方。
一开始他只能在大封印下坚持一刻、两刻,后来他能在其中坚持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一天,两天……甚至从一次月圆,到下一次月圆。
直到苦瓜老头,于太一殿坐化了。
偌大东皇岛上,只剩下苍苍子一个人。
他的生活并无变化,只是身手无需再用鬼蜮磨砺。更多的时间腾出来,叫他能把功夫放在逆推《先天太阴素元经》上。
想从某套双修功法一系,逆推出另一系,在洪荒时,怕只有大罗金仙敢这么做。但在苍苍子这边,他虽从不在网上发言,却有朝夕网络搜集无数典籍资料。
东皇岛上,渡过了一次又一次月圆,逆推的《先天太阴素元经》,修改出一版又一版。太一殿里,沉默了一年又一年,唯一可见的,只有大封印上太阳破开魔气的锋利金光,中,散落一地的废稿。
少年的身形愈发修长,言语愈发寡默,眼神愈发沉静。
直到,出落成某个让应泊庞然心动的模样。
他也愈发明白了师父当日未曾言明的话——太阴传人并非灵丹妙药,别说找不到,就是找到了,也无法解决东皇岛面对的所有问题。
但还是要找啊。
不是为突破元婴,不是为增加寿元,只是为了……
为了,陪他在东皇岛上也好。
苍苍子在朝夕网络上直播,周身金光煌煌,未见哪怕一抹黑暗可近。苍苍子账号被封,借走了亲族后辈的账号,然后,这一天,苍苍子收到了来自另一方大世界的私信。
【鹰不泊:都起名叫线田泰盈溯源金了,竟然也被删?】
【小荷才露尖尖角:是吗?】
应泊伫立变幻的风云中,眼睛一刻也不敢眨。
鹰不泊……是谁?
鹰不泊是个机缘巧合,最近才踏上修行路,大言不谗欺骗别人感情的骗子。在别人醒悟过来后,他还能一副自己亏了的模样,一句句向别人质问。
那是他们八月十五神魂相见,继而神交之后。
“诚意征婚,求一道侣,天地神龙,道心在上,我愿与他生死与共,同攀道途,只要——”
“只要修行《先天太阴素元经》即可?”
“只要是你即可,别人不行。”
“有区别吗?我难道不是你唯一找到的那个修行《先天太阴素元经》的人?”
“不一样,如果你没有修行《先天太阴素元经》,我也会去找《先天太阴素元经》给你修炼”
那时,两人的质问与回答只结束与此。
但他们心知肚明,这里还有下一个问题。
“就算你找来了《先天太阴素元经》,我也不会修行它。”
“那……那我也没办法了呀,”应泊听到苍苍子在心中回答,“唯有一死而已,还怕这吗?反正我的太阴是你,其他的……由你吧。”
那是被曾经应泊鄙夷的套路回答,却因为掺入了真心的分量,沉重得他接受不起。
而梦境中,茫然懵懂的应泊好奇抬起手。
他看着自己虚无的十指,轻声问:“我叫应泊?”
“鹰不泊的应泊。”
“我是……”他眨了一下眼,抬起头,轻轻触了一下梦中苍苍子的嘴唇,旋身飞出。
在梦中经历的无数轮回一散而去,水落石出般露出被打磨得闪闪发光的记忆。应泊睁开眼,耳边依然回响着万千人念的声声呢喃,却无法再把他拖入梦中。
应泊喃喃。
“我是……太阴。”
人以明月寄托相思,明月何曾因此动容?
它只是一如既往阴晴圆缺,又一如既往东升西落罢了。
寒玉球中,寒玉台上,应泊的神魂肉躯一同手指一划。
一道弯如月牙的雪白罡气浮现在寒风中,微微颤动。
某条小巷中,他曾两指夹着一张罡气凡符,轻轻一抖,抖出一轮相似的月牙。
然而小巷中的月牙长不过一米,被它打碎的,也只是个街角塑料垃圾桶而已。此时此刻的“月牙”,长约十来丈,色如凝冰。往下一落,形未至,带起的劲风便已经劈开了一池太阴重水!
哗啦——
池水向两边分开,卷起千重浪!
浪花拍打在宫室墙壁上,四散的水花溅上应泊眼皮。
他眼皮一动不动,仿佛雕塑,水滴则往下滑落,越过长睫,润湿了一圈眼眶。
应泊又眨了一下眼,太阴重水的极寒之力,在他身上仿佛失效了。
散发着耀眼银光的寒玉球从干涸的池底浮起,缓缓漂浮到应泊面前。
应泊伸手接住,继而神念归体。
人魂合一,阴阳互补,无一丝缺憾,众皆圆满。
金丹,成。
下一刻,从一转降丹,到二转交媾,一路往上,养阳养阴,换肉换骨换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