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果当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只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不论一夜雪出现的目的是什么,都不能让朱拓知晓。
对他来说,朱拓不过是萍水相逢的路人,完成任务的踏板,一夜雪才是一辈子相濡以沫的战友,尽管人家未必这么想。
陆小果相当严肃道:“这样一个人渣败类说的话,少主怎么能信?”
朱拓似乎不以为然,“小人未必说谎,君子未必可信。”
陆小果心里其实很赞同他的观点,表面上却依然持反对意见,“小人即便说的是实情,也必然是怀有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其言虽实,其心可诛。君子即便说谎,也是出于善意,不想伤害到别人,其言虽虚,其心可鉴。”
朱拓似笑非笑的看着陆小果,眼神别有意味,看得陆小果心里直发毛。
好在他并未再说什么,只是给陆小果斟满酒。
陆小果心想多说多错,还是闭上嘴巴喝酒最安全。
只是倘若酒喝得太多,话也难免会多了起来。
陆小果搂着朱拓脖子,含糊不清道:“少主你知……道吗,大半夜不睡觉陪……人上山吹冷风,我……还是第一次!”
朱拓道:“感觉如何?”
陆小果伸出大拇指,半天才迸出几个字,“……不想再有第二次!”
说完一头扎到朱拓怀里,怎么叫都不醒了。
陆小果其实没喝醉,以他的酒量,就算是七八斤烧刀子下肚,照样面不改色心不跳。他装醉只是不想继续跟朱拓闲聊。
跟朱拓聊天是件很费脑子的事情,比制定行刺计划还要费脑子。
他的剑法虽然差强人意,装醉的本事却是一流,到最后连他自己都被自己骗过了。
他居然装着装着就真的睡着了。
第二天他醒来时,发现自己在马车上,旁边坐着脸色铁青的小蜡烛。
“你可以啊,陪少主上山,喝得烂醉如泥回来。”
陆小果自己也很不好意思,挠头看看窗外,“这是去哪儿?”
“江南。”小蜡烛不咸不淡道:“时间太紧,等不及您陆大少酒醒,您多包涵。”
陆小果知道这时候跟小蜡烛斗嘴简直是自讨苦吃,只好装没听出她语气里的嘲讽和挑衅,“程老板来了吗?”
小蜡烛努努嘴,“后面那辆车里陪少主下棋呢。”
陆小果不再开口。
小蜡烛显然没他沉得住气,憋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昨夜究竟出了什么事儿?少主房间里的人是谁?”
陆小果无声盯着她。
小蜡烛撇了撇嘴道:“昨夜少主下了禁令,任何人不得踏入他的房间半步,我只好来问你了。”
陆小果道:“你为何不直接去问少主?”
小蜡烛瞪起眼睛,“我要敢去问他还会来问你吗?”
陆小果摸摸鼻子,“你觉得我会为了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而忤逆少主吗?”
小蜡烛凑近他,眨眨眼道:“你不说,我不说,少主又怎会知道?”
陆小果也眨眨眼,“我又怎知你不会忍不住再告诉第三个人?”
小蜡烛不满道:“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陆小果点头,“我的确不怎么敢相信你。”
小蜡烛恨恨瞪着他,忽然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少主从来没有和人单独上山喝酒看日出,他这么做就说明……”
她忽然顿住不说,陆小果下意识问道:“说明什么?”
小蜡烛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你真想知道?”
陆小果点头,“真想知道。”
小蜡烛悠悠道:“既然你那么想知道,那我就……偏不告诉你!”
她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趾高气昂的瞥了陆小果一眼,然后就像只燕子轻快的飞出车外。
陆小果苦笑一声,重新躺倒,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中午,车队在一家寺院歇脚,大眼程借用住持的小厨房,给朱拓做了餐素斋。陆小果借口方便偷偷溜进厨房。
“这次能否顺利完成任务,可要多多仰仗前辈了。”
大眼程的代号比自己靠前的多,陆小果自然要尊敬老人家。
“好说。气的点头。
陆小果似乎斟酌了下措辞,“那日宴席之上,叶孤山点名要前辈,前辈为何不答应他?在他身边当差,机会岂不是更多?”
大眼程放下手中的萝卜,抬头道:“我没答应是因为你在这儿啊。”
陆小果一怔,转念一想道:“前辈认识我?”
大眼程点头,“门派的年会上,我见过你。”
陆小果想了又想,却不记得自己曾经见过他。血影门每年年会上都有好几百人,他怎么可能全都记得清?
大眼程道:“每年的前十名和后十名,我都会比较关注一点。”
陆小果惭愧的低下头,进入门派五年,他的排名就没出过后十名。他随即又满怀希望的抬头,“前辈一定是前十名里的高手了?”
人一般都比较关心和自己名次相近的人,如果大眼程真在前十名里,他们这次成功的希望至少有六成。
大眼程羞涩一笑,“说来惭愧,我的排名每年都跟阁下不分伯仲。”
陆小果仿佛听到自己的心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的声音。他勉强笑道:“前辈开玩笑的吧?”
大眼程更加羞涩,“别那么客气,其实我比你大不了几岁。”
陆小果不可置信道:“可前辈的代号……”
“我是见这个数字一直没人用,怪可惜的。”大眼程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