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初刷完牙准备洗脸的时候，意外发现自己的毛巾也找不到了，他扭头看着闻景，带着些审视的意味，道，“闻景，我毛巾呢？”

闻景硬着头皮指了指架子上两条差不多一蓝一红的毛巾，道，“那两条中随便哪一条都可以，我都没用过。”

“你换的？”宁初随手抽了一条蓝色的，觉得今天早上的闻景有些奇怪，又是摔坏了他的漱口杯，换了他的牙刷，现在连毛巾居然也换了，这是准备干什么？

“是。”闻景应了一声，指了指镜子架上一排新毛巾，道，“瓜子早上起来把我们的毛巾全扔在了厕所的地上，所以都换了。”

宁初除了觉得有些巧合之外并没有多想，瓜子扯毛巾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只要哪次晚上不小心没关好卫生间的门，第二天一早准会看到毛巾的尸体在厕所里哭泣。

默默让不会说话的瓜子背了一次锅的闻景毫无愧疚之心，反而是暗戳戳地为自己和宁初名正言顺地用上了情侣毛巾而喜不自禁。

洗完脸，宁初挂上毛巾就出去了，闻景看着宁初走远的背影，乐呵呵地把红色的那条毛巾抽下来洗了个脸，洗完后，又再挂上，看着两条差不多相同的毛巾挂在一起也是无比的顺眼。

吃早饭的时候，宁初把加了几勺糖的甜粥推给闻景，闻景接过后一直低头默不作声地喝粥，像是有什么心事似的。

宁初有意无意地看了他好多眼，都一直是这个状态，于是忍不住用筷子末端戳了戳闻景，道，“想什么事情想得这么出神？”

“哥，程昱哥和顾凌朔的事情你知道吗？”闻景想了许久，还是决定拿这事来试试宁初的态度，他得知道横亘在自己面前的困难到底有多大。

宁初：“什么事情？”

闻景：“他们在一起了。”

宁初先是愣了一下，他的确有些没想到，毕竟三年前程昱和顾凌朔还算是陌生人，直到顾凌朔出国之前，程昱和他也才只是见了两面而已，但是又想起顾凌朔莫名其妙出现在程昱家里，并且和程昱颇为熟悉的样子，宁初也有些释然，可能是三年间他们互相都有联系吧，这样他们要是真的在一起也是合情合理。

闻景紧紧盯着宁初的脸，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却只见宁初只是刚开始稍稍愣了那么一下，就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了，脸上也没什么表情，让闻景有些猜不透宁初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没有什么想法吗？”闻景试探性地问道，声音平稳，像是真的只是一个简单的询问一样，殊不知他的整颗心都在颤抖着，生怕宁初会给出一个让他绝望的答案来。

“你管他们干什么？”宁初睨了闻景一眼，道，“他们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就行。”

“我是说……”闻景缓了缓，努力让自己保持镇静，道，“你不觉得他们不正常？”

宁初本来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他只觉得程昱现在这个年纪应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既然明白，有些事情也就轮不到他们来评判什么。但是在听到闻景的问话之后反而皱紧了眉头，连手里的筷子都放下了，他直直地盯着闻景的眼睛，也不说话，直把闻景看的全身都不自在起来。

许久之后，他才叹了一口气，道，“闻景，程昱和顾凌朔在一起的事情是他们主动告诉你的吗？”

“是……”闻景回想了一下当时的状况，的确是他俩自己主动亲在一起，然后他就知道了……虽然过程颇为尴尬，但是结果也的确是这样的。

“程昱把你当朋友，才愿意让你知道这些。”宁初深深地看了闻景一眼，脸上表情意味莫名，“你却当他不正常？”

闻景这才意识到宁初是误会自己觉得同性恋不正常了。

也是，他的问法是把自己也带入进去的，所以丝毫没有委婉的语气，因为他就是替自己问的，自然是没有丝毫顾忌。但是宁初却以为自己是这么看待程昱他们的。

“不是。”闻景连忙解释道，“我没有觉得他们不正常，我就是想知道你的想法，你觉得他们这样……好吗？”

“有什么好不好的。”宁初重新拿起筷子，瞥了闻景一眼，道，“他们喜欢什么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就像我一样，我喜欢穿裙子，在大多数人眼里也是不大正常的，但这是我自己的喜好，也没给别人带来什么困扰，所以为什么要用别人的眼光来评判自己所做的事情好不好？”

“所以，他们喜欢男人......你也不会觉得奇怪？”

宁初想了想，道，“有些惊讶，但不奇怪，什么人有什么样的爱好都不奇怪，只要不给别人带来困扰，即使是喜欢男人。”

闻景不知怎的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至少知道宁初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对同性恋避之不及。

程昱那天晚上就和他坦言过，他和顾凌朔的这条路最终会走成什么样子，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但是肯定不会是一帆风顺的，压力会来自四面八方，你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他们像是看待异类一样的眼光，会让你觉得窒息、绝望。然而这一切都不及你最亲近的人会因为不理解而给你产生压力，让你无所适从，而这一切，只是因为你喜欢一个男人，并且——你也是个男人。

闻景之前不能完全理解程昱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当他用这件事来试探宁初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自己明白了，他害怕，害怕从宁初嘴里听到任何有关于厌恶的话，因为那样，说明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