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佑仰头闭眼狠狠的吸了口秋天的空气,一股子装修喷漆味儿,是从会展中心飘过来的。
记忆里,杨清远的校服总是洗的很干净,每次凑近都能闻到香香的洗衣粉味道。他那时还没明白自己的行为是怎么回事,只是一见到杨清远就想往他身边凑,很喜欢他身上的味道,很喜欢听杨清远训人,喜欢看杨清远给他改作业,偷偷拿了杨清远的校服藏在自己的衣柜里,后来人走了,那股味道似乎也消散了。
那段时间,他喜欢的万分小心,藏着掖着写满杨清远名字的草稿纸,因为有他的名字,甚至不舍得把那张草稿纸撕掉。
很怕自己眼神和心思会暴露,最后连人都躲着不见。
一切的蛛丝马迹都被他锁进抽屉,藏在心底。
那是份小小的窃喜,也是他的揣揣不安。
这世间对待感情的方式有太多种。
时孑城的感情直白,热烈,似是求速度。
夏嵬的感情隐晦,不畏惧。
侯岳似乎和他是一种,他们是不是太小心?
左佑越想越觉的心慌,回想这段时间夏嵬的种种行为,摘掉他扣在夏嵬头上‘直男’的帽子,其实夏嵬的行为和时孑城的行为,目的很相似,只是一个隐晦,一个直白。
他到底当时凭什么认为夏嵬是个‘直男’?
他一条胡同一条街道的走过,听着院墙内猫狗打架的动静,余光里电动车载着放学的孩子从他身边穿过,一辆三轮车迎面骑来大喇叭不断重复‘收旧家电旧家具……’
电话在兜里狂震,左佑拿出手机没看屏幕就接听了,他大概知道是谁。
夏嵬:“喂,我在会展中心出口,还没忙完?”
左佑:“……”他感觉快把自己矫情死了,他能拒了时孑城,为什么就不能拒了夏嵬?
夏嵬又“喂”了一声。
左佑深呼吸后说:“领导,中午我请搭展的工人吃饭,您……”
夏嵬打断他问:“谁?”
左佑心突突跳到嗓子眼,听语气夏嵬应该是不高兴了,他又说了一遍:“请搭展的工人吃饭,上午我忙不过来他们帮忙卸车,所以……”他实在编不下去了,希望夏嵬能自行领会。
夏嵬顿了两秒,恢复语气问:“下午在哪?”
左佑如实说:“还没确定,两头都要看看。”
夏嵬“嗯”了一声,挂断电话。
左佑背靠在一家院墙根处,撒完谎,心里更堵,抬脚踢飞一块石头,“咚”的一声,石头准确无误的砸进对面院里,不知道砸到什么,声音听着很响,他吓得一下站直了身体,抻长脖子想看看对面院里。紧跟着听见院里女人喊:“谁家兔崽子?不想活了是吧?”
左佑一听这骂声,转身拔腿就跑,呼哧呼哧一顿狂跑,跟身后有群狗追一样,一直跑过胡同口,拐了弯,才敢停下。他靠着墙大口大口喘气,抬手抹了把汗,又偷偷伸脑袋往回看看,果真一个凶悍的大姐门口正破口大骂。
“操!”左佑赶紧收回头。
看了看四周,走到哪里了自己也不知道,最后又饿又累,在平房区外围一家早点铺吃了顿午饭。
大碴粥是早饭剩的,温热的状态,左佑只好又要了一角饼和一个茶叶蛋。吃过饭,向老板问了路,才知道自己跑了很远很远。按照早点铺老板的指示,在土路上等了几分钟拦了一辆三蹦子,花了八块钱才进了交通发达的市里路段。
左佑回到外展中心已经两点,王楠说张未明去开季度会,他知道夏嵬和厉阳应该也去了。这么想着像是松了口气似的,一下午总算能过的松快些。
但是下了班,又开始莫名的紧张,昨晚睡了两个多小时,按理说他应该现在马上回宿舍睡觉,明天房展会第一天只会更忙更累,可是他就是不想回。
于是又给周孟打了个电话,“喂,分了吗?”
周孟听清楚后张口大骂:“操|你二大爷,我他妈要是分了肯定第一个睡了你!”
左佑抬手捂脸,这他妈才是直男好吗,哎!他内心咆哮,面上萎靡,“没分,别黏糊了,我今晚睡你们宿舍怎么样?”
周孟哈哈大笑,笑完骂他:“怂货!怕啥,他就是个弯的,还能把你怎么了?怂包一个!”
左佑心里泪流满面,心想,都已经套路我了,还想怎样?他问:“你们宿舍有人吗?”
周孟:“我先陪我媳妇吃饭,九点多回去,军哥每天下班就回宿舍接受老婆检查,你去吧,他在。”
左佑没跟他继续废话,挂了电话直奔周孟宿舍。
军哥已婚,跟老婆分居两地,左佑敲门的时候军哥正抱着手机跟自己老婆视频,汇报这一天的内容。
左佑跟军哥打了声招呼,洗了手和脸,往周孟床上一倒,连一分钟都不到就睡死过去。
迷迷糊糊间感觉小腿抽筋,他手向后抬起小腿给自己捏了捏,刚把手和腿放下,手机又开始震动。
左佑烦躁的抬起两只手砸床“砰砰砰……”
军哥吸溜着面条进来,看左佑砸完床又睡了过去,嘀咕了一声“这起床气拆房子拆床啊~!”
手机第二次震,军哥拿起左佑手机看了一眼,来显‘大领导’。
他问:“大领导来电,接不接?”
左佑听见有人说话更烦了,抓过枕头捂住头,喊:“烦死了!!!”
军哥拿着手机愣了两秒接了:“喂。”
夏嵬:“……”谁?
军哥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