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暮光继续笑,“陵谩贺,这样听起来很像外国人名字啊哈哈哈哈哈哈!”
“神经病啊!”
听说终不肯渡乌江
第四十章
残阳的余晖铺在江面上,粼粼的波纹好似闪着光亮。江畔的芦苇被染上了一层瑰丽的色泽,它们生长着,随风飘摇着,像是要挽起彼此,吟唱一首楚歌。
“项王,上船吧。你定能东山再起。”老翁撑着船停靠在江岸,声音苍凉着。
项羽闭着眼,没有说话。想当初巨鹿之战,以五万敌四十万,破釜沉舟九战九胜破秦军,王离涉间苏角全溃李良战死,那年他二十五岁;他成了天下霸主,骑马路过其他诸侯的军营,诸侯都跪在营地大门口的地上向他行礼,那年他二十六岁;彭城之战三万人对五十六万人,南下奇袭彭城一路追杀,半天之内结束战斗追穷寇,那年他二十七岁。
他此生七八十场战役,未尝一败,唯一一次落在此时。他带出八千江东子弟,如今只剩二十八骑,无一投降,纷纷血染了这江。
他睁开眼,伸手抚摸了一下乌骓的鬃毛,叹道:“籍与江东子弟八千人渡江而西,今无一人还,纵江东父兄怜而王我,我何面目见之!纵彼不言,籍独不愧于心乎!”
而后他拿起虞姬原本打算用来自刎的那把剑,割断脖颈,血洒了满片乌江。
“cut!”
“亲爱的,我现在立刻去改名,太好了,项羽,这就是项羽,没有人能比这个再好。来来化妆师,特效师,快给咱的项羽补妆,让我们赶快接着把大结局一拍。”
何暮光笑着从水里起来,抹了一把脸道:“人死都死了,你还拍什么大结局!”
“哎呀,亲爱的,别这么讲,咱们讲的就是项羽死后的故事呀。不然我之前用心良苦,不怕是司马迁来找我都要改台词是为了什么?乖,不闹。等你拍完了,哥给你准备个大红包压惊。”
何暮光一边接受着化妆师补妆,一边回嘴。“人家拍戏最多死一次,发一个红包压惊,我死两次才发一个。贺呈陵,你未免太抠了吧。”
“两个就两个,你只要好好拍呀,让我大半夜去给你暖床我都愿意。”
众人听着都开始笑,不过何暮光去翻了一个大白眼。“谁稀罕!”
刚才拍摄的是项羽第一次死亡,而且紧接着要拍摄的,是他第二次死亡,是他在定陶救叔父而不得,鸿门杀刘邦而未果,垓下阻止了虞姬自刎但却在突围中使她身死怀中后,他又一次,一人直面千百敌兵,一人走到这乌江畔,迎来盛大的,悲剧结尾的,可笑可泣的死亡。
其实此刻乌江畔的风并不算多大,但足以吹起他怀中已经死去的虞姬的发丝和裙摆,让它们和江畔的芦苇一起飘摇;其实此刻的夕阳没有多么惨烈,映着天边一片艳丽的红让人欣喜,落下一片灿烂的余光让这水更加浩浩汤汤。
项羽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走着,他怀中抱着他深爱的人,身后跟着那匹乌骓马。他又一次的,来到这乌江河畔。
项羽将虞姬放好,帮她把发髻上的钗子扶正,他用手抚过乌骓的鬃毛,最后一次注视它的眼睛,然后将他们全部交给老翁。
“项王,上船吧。你定能东山再起。”亭长还是那句话,就在此刻凸显出命运的可笑意味。
项羽也笑了,神情莫测,“不,根本,根本不会有什么东山再起的。”所有豪情万丈,不过是大梦一场。“你走吧,带着他们走吧。把阿虞埋好,为乌骓找个人家。”
亭长掩面,划船而去,哭泣的声音像是一首楚歌的旋律。
项羽目送着他们走远,看着追兵渐近,却无一人敢上前来与他一战。
他曾以为自己可以主宰命运,却终究被命运戏弄。他以为一切不过是过失,却发现根本无处可逃。他想如果做出相反的抉择,就可以避免最终的结局,但无论如何却只能是殊途同归。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他大笑,以剑指天,然后又挥向乌江和楚军。“若我如今渡了这乌江,若我此刻斩杀了眼前这三千汉兵,又或者,”他嘴角的笑意有些疯狂,“若我选择早早的死去,根本不管这秦末之争,你又能奈我何?你又能怎样毁了我?”
天道不会回答他,天从来不说话,天从来看不见,天只是降下一声惊雷,像是对所有反抗他的人示威。
“不对,”项羽摇摇头,步子有些踉跄,“不对,你根本不在乎我如何选择,因为无论我如何选择,我都会落到这一刻。”
终于,那个自以为天神下凡的人终于在命运的重压下俯首称臣,无能为力地成了命运的奴隶。
他累了,倦了,无奈了。
他,放弃了。
他俯下身去,捧起一口乌江的水,饮尽。
他说,“此天之亡我,非战之罪也。如今天不渡我,我何渡为?”
而后,举剑,自刎。
这一场戏结束的时候,贺呈陵忘了喊卡,全场没有一个人说话,他们全部静默着,就连泡在水里的何暮光都迟迟没有起来。整个剧组诡异的静,终于被女孩子的抽泣声打破。
此刻何暮光才似乎察觉到不对劲,他反应过来,从水里起身,“好了好了,别哭了。你看我都没有哭。”他这样说着,然后就尝到了咸涩的液体。他转过身去,含糊的喊道:“……算了,哭吧,哭吧。我c,ao,这人怎么死得这么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