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辈说的是实话,可没在奉承您!」原竟煞有介事地说道。
骆老翰林那双精明的眼睛才不相信原竟那夸张的表现,他道:「你承蒙皇上的看重仍然留在朝中,可他们想必是不会就此善罢罢休的,相信无需多久便会有后招,你仍需多加小心。」
「晚辈记住了。只是晚辈寒窗苦读十余载又蒙骆老细心教导,好不容易高中进士入朝为官,却被人记恨上,在朝中举步维艰。您真的忍心看着晚辈被他们排挤出朝堂吗?」
「你呀,身受皇上的厚爱,自然该知道会遭多方嫉妒。你便该慎言慎行,避锋芒,行事稳重些。不过你在明,敌在暗,你也是避无可避的。」
「那晚辈该如何是好?」
「稳住,莫要自乱阵脚。对方便是在等你自乱阵脚露出破绽,好让他们抓住你的把柄。」骆老翰林说着,忽然蹦出一句「你快输了」,原竟看棋盘,发现她所有的路都被封住了,而她的确要输了。
忽然,一声娇声从不远处的花圃后传来,只见身着一身朴素的襦裙的骆棋娇从花圃后走出来,在看见棋亭中还有原竟的身影时也是微微诧异。正要退下去避嫌,骆老翰林却道:「小娇来了,过来吧。」
「可……」骆棋娇看着原竟,她们可没在这种情形下碰过面。
「原二郎是熟人了,并无大碍的。」骆老翰林说道。
原竟的视线在骆老翰林的脸上扫过,最后落在了骆棋娇的身上。她仔细地打量着骆棋娇,想在她的脸上看看是否有南莲的影子。她至今仍然有些恍惚,南莲竟然是骆棋娇,而骆棋娇……
骆棋娇被原竟赤-裸的目光盯得心中微郝,若非祖父在场,她定要轻叱她一声「登徒浪子」不可。
原竟收回目光,南莲是南莲,骆棋娇是骆棋娇。南莲如今就在她的身边,她又何必在眼前之人的身上找南莲的影子呢?
互相行了礼,骆老翰林又说了些暖气氛的话,原竟想起骆棋娇棋艺不错,便道:「骆老的棋力,晚辈是这辈子都赢不了的。」
「哈哈,你身居要职,又有诸多事务要处理,哪里有空闲跟老夫一样整日研习棋艺呢?!」骆老翰林笑道。
骆棋娇伸头一瞧,却道:「白子可不一定会输。」
「哦?何以见得?」
「黑子虽看似将白子的所有路都封了,可仔细一看却仍然有一条路可通行。这条路便正是黑子的漏洞之处。黑子处心积虑要封白子的路,却忘了以固自身,将自身的漏洞暴露在了棋盘之上。」骆棋娇分析着,执起一颗白子落在了一处不起眼的地方,纵观棋盘,黑白子的形势一下子便逆转了。
原竟细细地琢磨这盘棋局,而后衷心道:「骆姑娘的棋力远胜原某,原某实在是佩服。」
骆老翰林眼见自己的棋局被骆棋娇破了,登时有些不高兴:「小娇你、你怎可联合这小子来欺负你祖父?」
「祖父,我哪有!」骆棋娇颇觉害臊,连忙反驳道。
骆老翰林道:「那你来陪她下,可不许输了。」
骆棋娇只觉得她若不跟原竟下一局,祖父是不肯善罢罢休的,便只能在原竟得对面落座。幸好原竟也没有提出异议,俩人收拾好棋局,便又开始下了起来。不过这回原竟执黑子,先下手。
原竟下棋的棋风未变,倒是骆棋娇三番四次会手下留情留给她一条生路,骆老翰林看后直道:「小娇你果然欺负祖父来了,你明明可以将黑子封死,为何要优柔寡断、手下留情?」
「于我而言,下棋不过是陶冶性情、消遣时光的法子而已,又非在战场上需要与对方厮杀,拼个你死我活。」骆棋娇道。
原竟闻言,便知道骆棋娇终究还是与南莲不同的。她本来也要下死手的,却忽然改变了策略,让白子也有了喘息的机会。最终俩人打了个平手,而互相称赞一番后,原竟发现骆老翰林不知何时已经不在这里了。
「……」原竟似乎猜到了骆老翰林的用意,面对骆棋娇时,心中更是感觉尴尬和不自在。
骆棋娇也是后知后觉地发现骆老翰林不见了,她几次想找借口离开,可最终仍然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她便又跟原竟说起了棋局的事情,忽然论及上一盘棋,她道:「原二公子……」
原竟微微一笑:「骆姑娘何以在人后与原某如此生分了?」
「……」骆棋娇轻咬下嘴唇,道,「原二郎,你方才与祖父的那盘棋,你明知能反败为胜,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