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跟自己背得完全不一样!
他遍体冷汗端着卷轴细读,这上面所写的门规倒也有印象,似乎昨天看到的确实是这样,但是早上醒来之后,怎么突然变了样?
不但天差地别,而且记忆深刻,就像是有人硬硬逼迫他记似的。
怎么回事?
这天夜里他又重新把上清门规记诵一次,闭上眼睛睡了觉。
不对!怎么又不一样了?
明明前一夜背好的门规,翌日清晨醒来时竟然会无缘无故地变了,跟自己前一晚背的压根不一样。比如门规说辰时起身,他醒来时背的却是卯时起身,朝会的时间对不上,其余的章节段落也完全不同。
他有些小聪明,背起书来也不慢,但醒来之后记得的门规就变得不一样,背了等于没背,谁经得起这种折腾?
这天夜里,子时过后,关灵道摸着考题昏昏欲睡,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快要闭上眼的时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庄严凝重,断断续续,关灵道骤然清醒。
这声音飘飘忽忽,游游荡荡,没有丝毫的实感。
关灵道从小跟着师父在山间偏僻的地方住,夜里很少听到声音,偶尔在城镇里停留时才会听到鬼魂的动静。这声音跟他以前所听到的不同,说话很有条理,不紧不慢,不断地念着什么。细听之下,这声音所念的正是那不知从何而来的门规,关灵道静听片刻,心里面不禁有些发毛。
上清宫竟然有个鬼魂,日复一日地背诵着不知是什么门派的门规。这是怎么了?
他悄然无声地起了身,打开窗户望过去,那声音的来源正是上清宫后面、石敲声不许他进入的数座山峰。那里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种声响传出来?
声音虽然不高,却执着得很,像是死死要把门规嵌在关灵道的脑海之中。
这天晚上他不敢入睡,临到天明打了个盹,不想清醒时太阳当头,已经到了晌午,而脑海中纷繁复杂,上清的门规和半夜听到的门规掺合在一起,分不清楚对错,已经是又变了样。
头顶的太阳已经略微滑到西边,关灵道苦不堪言,也来不及多想,急匆匆地穿好衣服,赶到雪岭的接引厅。秦未明正在收拾东西准备走,关灵道赶紧笑着拦住他:“秦执事,我来找你考试!”
秦未明瞄了他一眼,不声不响地坐下来,重新取出考题。纸自动在关灵道面前的桌上铺开,关灵道埋下头不再出声,勉强把记得的答案写出来,总算是交了差。
这天夜里关灵道静静在房间里坐着,那扰人清静的声音实在让他受不了。他咬牙切齿地爬起来,把心一横:现在夜深人静,整个木折宫都在休息,就算出去也未必人发现,不如出去探探。要不这样下去,每天晚上都被人灌输这乱七八糟的门规,谁受得了?
今夜无论如何都要去后山探探虚实!
关灵道悄无声息地出了门。
夜色把后面的山峰笼罩在黑暗里,影影绰绰,像是木折宫刑罚厅里直冲入天的上清刑棒。
苍老的声音似乎离得很远,夜里雾气浓重,关灵道浑身湿漉漉的。渐渐的飞入几座山峰之间,越行越深,突然间,空气中飘来一阵不知从哪里而来的清香。气味初时很淡,慢慢地浓了些,关灵道不由自主地停下来。
这气息怕是什么罕见的灵草,也许就在附近,摘还是不摘?
反正那灵草跑不了,不如回来时再看。他心无旁骛地继续朝着老人的声音而去。又飞了几十丈,老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关灵道顿时不知道何去何从。这是老人中间休息的时候,他只好落在山间等着。过了许久,老人的声音还没出现,关灵道黑着脸调转头向着那山间的香气飞过去。
此乃天意,等待那声音再出现的空,不如先去采cǎi_huā。
关灵道低了头踩着山间的石头路,附近流水潺潺,淅淅沥沥,他能借着不太清明的月色看到一个湖。他转过一株古树,被阻挡的视线豁然开朗,突然间停下脚步。
这里竟然有人!
那个人自然也看见了他,两个人就此无声的对望。
紧接着,关灵道头也不回地转身飞,心脏狂跳,眼泪都几乎要流出来。肩膀上搭上来一只手,关灵道身体微抖,恐惧地叫起来:“三宫主,三宫主,我今晚什么也没看到!我也没在这里出现,你看错人了啊,看错人了啊!”
周身被若有似无的清香环绕,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低沉,让关灵道遍体生寒:“你在这里做什么?”
关灵道几乎要哭出来了:“我晚上睡不着,睡不着,出来逛逛!”
计青岩面无表情地拉着他的衣领往后撤,关灵道一个趔趄倒在他的怀里,顿时发现计青岩的衣衫散开,清香袭来,不由得心猿意马。
老天,这时候竟然想这些!
坏了,他今晚运气太差,竟然撞上计青岩犯门规,这下子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去了。
计青岩把他扔在草地上,眸底寒得叫人血液凝固,面无表情。关灵道对上他的目光,也不清楚是不是下意识地往坏处想,总觉得计青岩就像在看一个死人,心底顿时冰凉成一片。他为什么这么可怕,那目光里分明就是有些杀人灭口的意思,自己究竟发现了他什么事?
关灵道多次想过自己死时的场景,可就是没想到过这种,他勉强笑着站起来:“三公主,好几日不见,你又俊雅些了。”
计青岩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