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时他转头看着莫仲贤,只见他阴沉发青的脸突然间颤着笑了笑,宋顾追的表情复杂难受,转头又继续看着计青岩。
“让青衣传信给老宫主,就说莫仲贤修炼了魂术,不能跟着我们回去了。” 计青岩站起来,仿佛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把紫檀使请来这里。”
莫仲贤的脸色微微一变,慌乱地对宋顾追说:“你们要做什么?我不跟他们走。”
宋顾追这时候没有看他,向着计青岩低声道:“宫主,他不过才杀了一个人,是不是还有回旋的余地?”
计青岩以没有起伏的声音道:“谁教你魂术的?”
莫仲贤低着头不说话。
计青岩不再多说什么了,简短地道:“魂修者死。”
莫仲贤从床上跳下来,声音激动:“我杀了、杀了害我家人的凶手,虽死无憾!你们以为报官能够秉公处理?你告诉我附近哪个衙门跟他没有勾结,哪个衙门会判他的罪!没有人给我活路,我报仇还要我的命,你们修仙界活该完蛋!活该全都死干净!我告诉你们,我恨不得魂修遍布南北朝,恨不得人间变成一片炼狱!”
死前怨念丛生,死后必成戾气。
宋顾追铁青着脸,袖中擒风,把莫仲贤摔在地上。莫仲贤的嘴角流出血来,捂着前胸的肋骨,脸色发白。
莫仲贤吃力地坐起来,眼眶含泪:“你们没有一个人真心想帮我,这个人才真的是我的救星。”
关灵道一直站在门口听着不语,石敲声就站在他的身边,也在随着他注意里面的动静。两人听莫仲贤说了那番话,全都没吭声,石敲声突然轻声叹了一口气:“人间、修仙界,其实也差不了多少,只要不能与天齐命,谁也是自私为己。要不是莫仲贤有这听魂的本事,谁会把他放在眼里?不过都是互相利用罢了。”
关灵道没回应,他现在想的不但是这个,还有另外一件事。刚才他偷偷摸摸来看莫仲贤,不知道计青岩在他身后站了多久,会不会已经看出来些什么?
忽然之间,门从里面打开了,计青岩垂眸走了出来。关灵道不知道是不是心怀鬼胎想多了,总觉得计青岩路过他身边时,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关灵道笑着打了声招呼:“三公主。”
那声调听起来就不正经,计青岩没理他,只是在他身边不远处站着。
弟子们全都望着计青岩不吭声,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事,等候他的吩咐。不多时,人群中慢慢起了一阵骚动,紫檀使越过众人走了过来。
“莫仲贤修习了魂术?”
“不错。”
“莫仲贤是个能听魂的人,需得跟我去中原。”
计青岩望着他:“魂修者一旦开始修炼,从此就难以停止。紫檀宫为了一个听魂的人,连仙界律例也要打破了?”
“不错。” 紫檀使腰间的锁链轻晃,“紫檀宫最近研习出一种清除魂气的术法,道行浅、杀人少的魂修修习此术法后,或有恢复常人的可能。上清宫虽没有本事,但有我们好好看着莫仲贤,他不可能再魂修。”
计青岩的眼眸不经意地抬了抬。
宋顾追从屋子里走出来,悄然无声地站在计青岩身边,极想开口说话,却还是有分寸地忍着没有出声。
紫檀使又道:“莫仲贤到了如此地步,上清宫已经无能为力。南朝北朝中能听魂的人不超过十个,珍贵之极,让他跟着我们回去,才能将功补过。”
计青岩沉默着没有出声,突然之间,四周传来轻微的翅膀扑打声,计青岩的手抬起,迅速接住从空中落下来的东西。
关灵道轻声道:“那是什么?”
“应该是老宫主传过来的信。” 石敲声压着嗓子。
计青岩摊开纸条看了一眼,转头向宋顾追低声道:“老宫主有令,莫仲贤已经修习了魂术,从此与我们无关。紫檀宫如果想带他走,上清从今以后不会插手——把莫仲贤带出来。”
散尘的信传来,那便是尘埃落定了。
“是。” 宋顾追的神色虽还是平静,背上却早已经被汗水湿透,转身回了房间。
众人忙活了这好几日,觉也没能好好睡,这时候听说事情解决,虽然还是没把听魂的人收进上清宫,却总算有了个结果,欢喜地窃窃低语。
不多时,宋顾追把莫仲贤拉出来,莫仲贤低着头不肯说话,身体却有些颤抖,低声道:“我不去,我不去紫檀宫。”
那声音实在是害怕得要命,宋顾追却没再理他,紫檀使接过莫仲贤的手腕:“你想带些什么?”
莫仲贤看着他的面具就有些心惊胆战,好半天才说:“我、我要收拾些东西再走。”
紫檀使点了点头,吩咐身边一个黄衣使:“带他去里面收拾。”
莫仲贤又转头看向宋顾追,宋顾追望着地面没有理他,莫仲贤眼圈通红,只得随着黄衣使进去了。也不知过了多久,莫仲贤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走出来,身上背着一个小包袱。紫檀使以腰间的锁链铐住他的一只手腕,莫仲贤身不由己地随他前行,垂着头不言不语。
他是不情不愿地走的,脚步也有些拖沓,像是心事未了,情绪难以平复。拖拖拉拉地走了几步,计青岩的声音自在他身后传来:“白霖答应你哥哥与白兰心的婚事后,白兰心当夜就上了吊,好在被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