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烨裳仿佛受惯了身虚体弱的苦,被门板撞了鼻子,被地板撞了头,被大狗压了身对她来说决不是大事,抬起淋漓滴血的手,之-梦-整-理,拍拍大熊的后颈,她哑声道:“大熊,带汪汪去床边睡吧,别躺我身上。”
大熊看师烨裳血涌如河滔滔不止,人中唇齿万里江山一片红,连脸庞和下巴上都被抹得落花流水一塌糊涂,不远处的汪顾也几步跳到它身边,手忙脚乱地就往它和汪汪屁股上轻拍,一时间就动了恻隐狗心,呜呜哝着从师烨裳身上踩下地来,很通人x_i,ng地坐在一旁,看汪顾一边捏着师烨裳的鼻梁让师烨裳顺着她的力道慢慢将头仰起,一边口不择言、辞不达意、目不转睛地盯着师烨裳,不遗余力地数落道:“哎哟哟,我的苦瓜秧子哟,您这个破身体啊,还敢再差些吗?没人在你身边你可怎么活啊?等我拿个笼子把你关起来,省得你乱跑,把小命都给丢了。”
师烨裳一笑,恍惚抬起手要去摸汪顾的脸,“汪顾。”也不知到底是叫给谁听。
汪顾随她把自己摸得一脸血,片刻之后突然想起止血要用冰,便急忙扶师烨裳到床上坐好,一溜烟地跑去客厅拿冰块了。止血才是当务之急,狗血不是。
……
一场因“张蕴兮”而起的风波就在各种各样的“当务之急”中逐渐趋于平静,一星期后,汪顾几乎忘却了当夜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但她不再是那个无所顾忌一心只向前冲的愣头青了——她不是怕自己再受伤,而是怕师烨裳逃跑。
被激烈情绪刺激得狗急跳墙的那些醉言,她已经记不清几句,然而,在清醒冷静之后,她牢牢记住了李孝培的一句话:“你现在难受,可你信不信,等你发现她在张蕴然身边的时候会更难受,到时你不是绝望,而是妒忌,绝望会让人想死,妒忌会让人发疯。”
她说过,师烨裳是她的。斩钉截铁。
师烨裳是断不可能独守空房的,不是吗?所以,即便师烨裳一点儿也不爱她,她亦不会将师烨裳拱手让给张蕴然。
旁人皆以为她汪顾心地纯良人畜无害,可身为正常人,她不可能连占有欲和侵略x_i,ng都没有。无可否认的,她一想到师烨裳在离开她之后十有八九会投入张蕴然的怀抱,心里就会泛起一股并非单纯痛苦可以形容的感觉。她闭上眼睛,试着幻想张蕴然与师烨裳之间相处的画面,想着想着,她就恨不能杀了张蕴然——兔子急了都咬人呢,更何况汪顾现在是个坐拥数十亿身家,手握上百亿财权的人?
天地可鉴,日月可表,这大半年来,什么是她汪顾乃至整个汪家的主业?
嗯,猜不中的都应该被罚吃一板儿车豆芽菜胡萝卜补补脑。于是汪顾即便再难受再煎熬,也不可能眼睁睁放师烨裳这只家养病猫逃入他人后门。
如今她想起当夜师烨裳趴卧在地的姿势,再念及师烨裳近期表现,心中已然明了师烨裳定是将她的醉话尽数入耳了。师烨裳那号习惯x_i,ng微笑的面瘫嘴上越是不说就证明心里的想法越危险,汪顾的小聪明不是装出来的,防微杜渐人之常情,既然她料到师烨裳要逃,她就不会听之任之。反正都是不爱,那至少师烨裳还更愿意待在她这个几乎长得与张蕴兮一模一样的人身边吧?在她身边远比在张蕴然身边强吧?
总之,清醒的她,决不会把师烨裳交给任何人。
这是她汪顾的秉x_i,ng与特长:抓住一样东西就不撒手。鳖j-i,ng都别想跟她比。
“喂,你是个失恋的人啊,就不能颓废一点让群众饱饱眼福吗?虽说你是成年人,不好因为失个恋就如丧考妣,但看你这模样,简直比娶了个新媳妇儿还志得意满嘛!我身为旁观者,心里很不平衡啊。要不您再哭一个让我幸灾乐祸一下?”九月初,李孝培用筷子划拉碟子里的海鲜炒面,冷不防被身边的席之沐抽了一耳光,“吃饭就吃饭,不许把盘子弄得叮当响,又不是要饭的!”席之沐横眉竖眼,李孝培捂着左脸八起眉毛,当即就想把头缩回乌龟壳里去,可惜没有。
汪顾好生羡慕这俩冤家,有心回家哀求师烨裳也赏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享受享受。但她回头一想,师烨裳那一巴掌能打出个什么动静来呢?如此豪迈的“啪”声怕是奢望,能打出个闷闷的“嗒”声就算争气了,万一那力道只抵得上常人摸一下的水平怎么办?汪顾觉得,自己一定会被这一“巴掌”弄得发情,到时功亏一篑地把个病人给推了……唔……还是不要了。汪顾还不想挨汪妈妈的巴掌。
师烨裳由连续中暑转为连续感冒,身子虚得端碗都困难,可又别扭地不愿让人喂饭。汪妈妈特意给她买了把儿童用的塑料勺,师烨裳双手无力,照样是捏不牢,只好握拳似地攥着勺柄,一口一口艰难地填塞自己。每天,他们一家人都以围观的目光守着师烨裳吃三顿,汪顾也从这其中体会出许多不靠谱的幸福,不怕挨骂地说,他们的小日子,不但没被“张蕴兮”事件影响,反倒越过越有趣了。多么诡异。
“我没什么可颓废的啊,我现在就觉得爱情是自己的事情,能爱上一个人已实属不易,所以对我来说,我爱她就够了,”汪顾拢起五指,钟摆似地在额前扇动,嬉皮笑脸道:“就算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