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碧薇虽傻,可也知道御前之物不是好得的,将帕子一扔,仰躺在靠枕上,斜睨向蒋映月道:“你诳我呢,别说偷东西了,那乾元殿我哪进得去?”
别说她了,一般的主子娘娘恐怕都进不去,除非请动太后她老人家出马——当然,夏宸妃例外,那一位是有特权的。有这么个成功的例子在,蒋碧薇才越发想做人上人,好改变自己和一家子的命运。
但,蒋太后当然不会为这种事帮她,蒋碧薇面上百无聊赖。
蒋映月笑道:“看你机灵,怎么脑子就转不过弯来?女眷进不去,你不会扮成小太监?乾元殿多少侍人,出出进进的,谁又分得清哪个?”
蒋碧薇眸中一亮,拍着大腿道:“好姐姐,还是你想得周到,来日等我做了贵妃,我定会好好提携你,绝不辜负今日之恩。”
谁稀罕这蠢材提携?蒋映月不『露』声『色』地抿了口茶水,看着蒋碧薇飞一般地跑出去——她简直一刻也等不及,立马要去借套太监服饰来。
侍女轻轻为她捶着肩膀,一面担忧地问:“娘娘,她不会真去偷玉玺吧?”
蒋映月神情轻松,“她哪有那个本事。”
御前守卫何等森严,只怕蒋碧薇还未靠近就已被逮着了——她那张脸就注定瞒不了人,见她行迹鬼祟,皇帝岂有不恼的。仅仅一条窥探帝踪的罪名就足以将其逐出皇城——到底是一家子姊妹,蒋映月也不想太难为她,何况两人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只是不想这傻子妨碍自己做事罢了。
侍女松了口气,强自宽慰地笑着,“也是,三小姐再笨,想来也知道私盗玉玺是不轻的罪名,若她敢这么干,也不过是个糊涂人……只要不连累咱们就够了。”
说到这里,小心翼翼望了蒋映月一眼。
蒋映月默然无声,其实真出了事也不算坏,她那个父亲一向圆滑老道,倘看到自家族人犯下这样大的过错,不知会是什么反应?恐怕得气得晕过去吧。
因蒋碧薇打算速战速决,蒋映月也懒怠回漪澜殿了,干脆守在宁寿宫西偏殿,想着用不了多少时候,御前就该打发人过来,那时,她就得跟蒋太后一起过去说情——当然人是留不住的,这回,蒋太后的盘算注定要破灭了。
谁知才不过两三盏茶的功夫,蒋映月就看到一身灰衣的蒋碧薇兴兴头头过来,手里还捧着一块黄布包裹的方方正正的东西。
蒋映月:……居然真叫这傻姑娘得手了?
原来蒋碧薇的运气不错,去的时候正赶上安如海陪皇帝在正殿见客,他那个徒弟小猴子夜里不知上哪儿鬼混,光明正大地竟打起盹来,其余几个侍从也是东倒西歪,要不然就在胡天侃地。
蒋碧薇觑准机会,从角门一径溜了进去,原以为玉玺很难得找,谁知就明晃晃在案上摆着呢,她用衣袖一裹,就这样轻轻松松地带了出来。
蒋碧薇还得意地向对面炫耀胜利果实,“我还以为玉玺有多宝贝,原来不过是快棱角分明的石头,我们村里那溪水边上多得是呢!”
大概是她太激动了,那块“平平无奇”的石头沿着她衣裳的绸缎面直溜下来,咣当摔在地上,成功缺了一角。
蒋碧薇嘟囔着,“还没咱们村里的石头结实呢。”
蒋映月:……
*
蒋碧薇摔玉玺的事很快传遍宫中。
夏桐刚一听到还以为是哪个造的恶作剧,及至春兰告诉她,有人亲眼看见那位三小姐打扮成太监模样去了乾元殿,后来又在宁寿宫发现了那枚玉玺,听说蒋太后狠扇了侄女十来个耳光,那姑娘的腮帮子肿得跟馒头一般高了。
夏桐可真有种活久见的感觉,“她要玉玺做什么呀?”
春兰摇头,“能为什么,天生的不安分,喜欢作妖呗。再不然,便是刘姥姥进大观园,处处觉得新鲜,什么都想『摸』一『摸』、碰一碰罢了。”
夏桐有空也会跟她们说一说书,譬如红楼梦便是百读不厌的,以致于丫头们也能引经据典信手拈来。
夏桐心想刘姥姥可没恁般手贱,那位蒋三小姐大约还不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这回还真成蒋家命里的磨难了。
当然,更让夏桐可惜的是玉玺本身,那可是上好的玉质,虽比不上战国那块闻名遐迩的和氏璧,但说声价值连城一点都不为过。
幸好晚上皇帝过来说起,那枚玉玺不过是仿制品,跟他在敦敦周岁宴上摆出来的一样。
夏桐肉痛的感觉稍微减轻了些,随即反应过来,“您做那么些假的干什么呀?”
刘璋老实承认,当然是防着小孩子手脚没轻没重真给摔坏了,也不止这两个,乾元殿衣柜里摆着一长溜呢,都是供敦敦玩的。
夏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