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缜借着他的力道,坐直,“我没事。”
天宝担忧的看着自家大人苍白的脸色,“大人,你的脸色……”
辛缜抚着心口的位置,淡淡道,“无妨,旧疾复发罢了。”
天宝也不知自家大人什么时候忽然有这么一个心痛的旧疾,玉家覆灭,他是半路被大人救下来的。
整个辛府,只有莫羡才是大人真正的心腹,一直跟在大人身边。
大人身份神秘,从一开始,他就觉得他不是什么普通人。
但除了莫羡,谁也不知道大人真正的来历。
他只能干着急,“大人,你的脸色好差,需不需要属下找大夫来看看?”
“不需要。”辛缜闭上眼,深深的呼吸了几下,脸色逐渐缓和过来,“既然她愿意,你便不要插手。”
“啊?”天宝微愣,“可大人不是说,不让任何别的男人碰大小姐一根汗毛么?”
辛缜长睫覆上幽深的眼眸,收拾好自己波动的情绪,旋即让自己渐渐冷静下来,“慕容景不一样,慕容景是她夫君,如果她自愿……你就该尊重她的选择。”
天宝十分落寞,想反驳,可又找不到理由,只能垂眉丧气道,“是…大人……”
“这件事日后都不要再提了。”说出这句话,辛缜感觉心口仿若在滴血。
“是……”
“下去吧。”辛缜疲乏的摆了摆手,一身的精气神儿,在听到她与慕容景圆房的那一刻就消失殆尽。
他现在只感觉累。
心身俱累。
“是,属下……属下先回王府了。”
辛缜缓缓站起身,夜已至半,今晚却比以往无数个夜晚更难以入眠。
莫羡早已替他准备好了专门的“宁神茶”。
这其实不是“茶”,这是救他命的药。
几年前,自从发生那件事后,在那些人的谋算下,他就已经丧失了睡觉的能力。
他无法入眠,靠药来续命。
窗外的月光淡了些。
辛缜皱起眉,执起茶杯仰头饮下,等了一会儿,毫无睡意。
再喝一杯,仍旧不能入眠。
直到整个茶壶见底,他还是无法入睡,整个脑子里都纷乱交织着杨轻寒的影子。
自从来到大梁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想起自己的过去了。
但今晚,他不禁回忆起那个女人面目狰狞的在他身上种下蛊毒的惨痛一幕。
她慈眉善目的哄骗着他,让他卸下一身防备,让他对她毫无戒备,就是这样一个愚蠢到无可救药的辛缜,给了她可乘之机。
她将他踩在地上,关进装满了蛇虫毒蚁的地下水牢,在他头顶插入一根细若发丝的银针。
她举着一面铜镜,让他亲眼看着那只令人恶心的虫子是怎么顺着银针钻入他的脑子里。
那天晚上,他整个身体,从头发丝到脚趾,没有一处不是噬心蚀骨的疼,殷红的血丝从他的皮肤和骨骼上一点一点渗出来,染红了整个水牢……
听人说,那种蛊毒杀人诛心,不会让人痛痛快快的死亡,但会一直游走于人体的血脉之中,日复一日与人的血液融为一体,归入心脏。
最可怕的是,这种蛊毒会让人永远无法动情。
一旦动心动情,或对别的女人产生不该有的情愫,就是噬心蚀骨万虫钻心,疼上整整一年,最后青丝变白发,红颜变枯骨,一夕之间变成一个垂垂老者……
辛缜冷冷的凝望着窗外高悬的银月。
他心里无人,清心寡欲,从不觉得那东西能威胁到自己。
直到最近,心口一次又一次因为杨轻寒而隐痛,他开始感觉到危机。
他不过是碰了她两次,难道,他真的对杨轻寒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
不可能!
他大拳紧握,直直的走到房间里那面高大的铜镜面前,望着里面深沉而稳重的自己,冷冷启唇,“不可能,我绝不可能对一个女人动心动情。”
语罢,心口压抑的那抹阴翳渐渐消散。
只要他不见杨轻寒,不想起杨轻寒,一切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杨轻寒是他的劫。
既然破不了,便只能避开她。
……
第二日。
杨轻寒睡得不是很好。
醒来之后看到慕容景睡在她身边,心情更不好了。
她动了动身子,果断从他身上跨过,跳下床。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慕容景的床和辛缜家的比起来,真是差太多了。
她睡在辛缜房里那晚,什么梦也没做。
他的身体十分凉快,在这炎炎夏日又没有空调的夜晚,她抱着他就像抱着一个大空调,说不出的舒服,精神放松。
自从参加工作之后,时常忙碌于各种刑事案件中,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睡过那么舒爽那么酣畅淋漓的一场大觉了,也不知是归功于辛缜家的那杯“宁神茶”,还是归功于他家的那张舒服的大床。
想起那张床,就顺便会想起俊美无比的首辅大人辛缜……
那种长相妖孽,身材完美,技术高超的男人陪睡,才是她该有的待遇。
慕容景?
下辈子吧。
总之,昨晚她睡得非常不好,睡得不好,心情也十分糟糕。
“这么早起来,你要去哪儿?”慕容景捏了捏眉心,挣开惺忪的睡眼,半坐起来,便看到杨轻寒早已更衣完毕。
他也没睡好,一个女人睡在身边,不能动,让他难受了大半夜,迷迷糊糊睡过去,还被睡梦中的杨轻寒踢了好几脚。
他觉得自己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