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河泽没找到人,便被一群外门弟子团团围住,庆祝英雄凯旋一般,簇拥着他走向抽签处。
一路上不断有弟子加入他们,竟形成一支颇具规模的小队。几乎整个外门都来为他助威。
有的擂台还未决出第四轮胜者,抽签还未开始。
孟河泽等候期间,表面冷静潇洒,暗中竖着耳朵,津津有味地听别人议论自己:
“人家在外门都能筑基,在哪学的功法,怎么修炼的?”
“这局已是险胜,不知他下局还能不能赢?”
偶尔听到几声不和谐、冒酸水的“此人不过是宋院看门狗腿”“宋潜机门下走狗”,他也不生气,心想狗腿可不是谁都能当。
就算你们想当,不懂点花草养护和烧火做饭,约等于废物,宋师兄还不乐意要呢。
天色渐晚,山风添了凉意。
再打最后一轮,今日便停赛。失败者回家养伤洗洗睡,胜利者明天继续赛程。
广场擂台已经缩减到十个,观战的修士们更加集中,暗地盘口赌得更大。
徐看山和丘大成没找到宋潜机,只能继续买孟河泽赢,对后者的称呼由“孟师弟”变成了“孟兄弟”。
“丁叁陆伍对丙十四,天字贰台候场。”执事高声道。
外门弟子们还不知对手是谁,已有人喊道:“孟师兄必胜!”
少年怀抱他的低阶剑,肩上挑起无数目光和期待,穿过汹涌人潮与山呼海啸。
“报!宋潜机下楼了,已经出楼!”
“报!他独自下山回外门!”
“伙计们各就各位,踩点出现。”
“花掌柜准备扑他!”
“赏花会”收获不多,令宋潜机稍感失望。
但他心情依旧很好,走在春日的山路上,满眼春意盎然。
看山看花看水波,看路旁野草都觉可爱。
这时遇到几人拦道争执,便格外刺眼了。
四五位膘肥体壮,表情强悍凶恶的大汉,正围着一位柔弱的白衣女修嬉笑。
那女修除了没有蒙面,衣着打扮、身形气质都与何青青极为相似。
“请你来玩是给你面子,你不要不识抬举!”
“你家还欠我们钱,你忘了?”
女修闻言步步后退,面色惊恐:“这是华微宗,是登闻大会,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除了弱柳扶风的体态,她还有一张出水芙蓉般,清纯可怜的容颜。
恶霸们轰然大笑。
“哪有光天化日,这天都要黑了!”
有人在她肩头一推,她便娇呼一声、踉跄着扑跌出去。
此时,一位平平无奇的宋潜机恰好路过。
步履闲适,走的不快。
女修裙摆飘扬,像只断翼蝴蝶,即将跌入这位过路修士怀中。
她抬头,晶莹泪水蓄满明眸,沾湿卷翘的睫毛,要落不落,楚楚动人。
此情此景,谁不生怜?
宋潜机扫了一眼,脚步一错。
“啪”!
女修高高扬起的白纱衣袖与他擦肩而过。
“断翼蝴蝶”摔在地上,烟尘飞扬,像张薄饼摊在锅里。
她忘了控制表情,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宋潜机竟然躲开了?他练得什么身法?
然而就像绕开一颗挡路的大树,那人继续向前走,走得依然不快。
“恶霸们”同样神情惊愕。
“喂,你这人怎么回事,没看见这里有位仙子吗?!”
对面走来的青年修士见了,一边谴责宋潜机毫无怜香惜玉、拔刀相助之心,一边快走两步,向落难女修伸出援手,柔声笑道:“仙子别怕!”
宋潜机置若罔闻,没有回头。
场面顿时十分尴尬。
你谁啊?你又哪里来的?
女修神色一变,假装没看见那只援手,麻利地爬起来,一个健步跟上宋潜机。
发觉自己速度太快,弱声解释道:
“劳烦这位道友与我同行一段路。道友穿着华微宗弟子的外袍,他们不敢惹东道主家弟子。”
宋潜机没有答应,也没拒绝,甚至没看她。
女修低眉垂眼跟在他身旁,表面泫然欲泣,心里崩溃怒吼:
“谁放真路人过来了?!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她一副受到惊吓,走路不稳的模样。
遇到石子磕绊,必往宋潜机身上跌去,可惜从来没成功,最多只碰到那人衣角。
再后来,宋潜机看见小石块,便轻轻踢开,每次快她一步,让她连磕绊的机会都没有。
弟子们聚在广场等着看孟河泽比试,整个外门冷冷静静。
宋院门前葱郁如故。五六只小麻雀落在竹篱上,披着夕阳最后的光芒梳理羽毛。
女修趁宋潜机开门,灵活的蹿进小院:
“多谢道友一路送我。我身无长物,愿为道友泡杯茶,感谢道友保护之恩。”
“不必了。”宋潜机说。
女修连忙道:“那些人此时应该还在路上等我,我想借道友宝地躲避片刻……只要片刻我就走。”
她表情娇弱,瑟瑟发抖。
“随便你。”
宋潜机进门第一件事,是察看浸泡在清水里的莲藕种子。
白生生的细芽发出,长势喜人,已经可以栽入淤泥中。
他这才回头,看了眼那女修踩过的土地、地上的脚印。
不禁有些疑惑,最近的怪事未免太多了。
“女修”凑近两步,哀哀切切地说:“道友高义。萍水相逢便是缘,不知道友是哪里人?”
花掌柜其实快被自己恶心吐了。
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