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很唾弃我自己。
真的,我太坏了。
我、太、坏、了。
我怎么可以欺骗一个三岁孩子的感情呢?
他才只有三岁啊!
我怎么可以——这么可以伤害这样一颗纯真的幼小的心灵呢?
出于这份欺骗了一个三岁孩子纯真的心灵的负罪感,在西格玛真诚地劝说下,我总算是从对费奥多尔先生的盲目信任中脱离出来了一点。
“西格玛……你的意思是,费奥多尔先生说的那些……那些计划成功后就能达成的美好未来,实际上并不会真的出现吗?”
此时此刻,我和西格玛已经站在了武装侦探社所在的红砖建筑楼下。
距离正式开始按照费奥多尔先生的计划行动只剩下一步之遥,换言之就是……如果想要反悔的话,就只能趁现在了。
一旦开始行动,为了达到费奥多尔先生所要求的「吸引武装侦探社的注意力」而做出许多大反派才会做的事。
到那个时候,就算感到后悔,想要将费奥多尔先生试图毁灭横滨的计划告知武装侦探社和港口黑手党,以阻止费奥多尔先生的恶行,一切也都来不及了。
因为「书」的操控而失去「另一个世界的港口黑手党首领太宰治」的身份的我,在以「天人五衰」成员的身份做下那么多只有反派才会做的事……
想要再获得主角一方的信任,其难度系数就会无限提高。
所以也就可以理解,在听到西格玛的话后,得知费奥多尔先生所描述的美好未来也许并不会成真,其实心里也不愿意牺牲横滨的我整个人都慌了。
如果是为了世界的安定与和平,为了更多人的幸福,尽管出于私心并不愿意牺牲横滨,但那到底也还是值得的。
但如果,费奥多尔先生许诺的幸福未来实际上只是镜中花水中月,不真实的虚景——
那么,为了这一幕虚景而毁灭的横滨,又算什么呢?为了这样不存在的虚构未来放任,不,甚至是为横滨的毁灭付出一份力量的我,又算什么呢?
“我不知道。”
令我感到有些意外的是,西格玛并没有抓住我此时已经开始变得慌乱的情绪,加重砝码地让我更加慌张、最终顺着他的想法反水。
“我不知道陀思妥耶夫斯基口中的未来是否会真的出现,可·能·会,可·能·不·会。”西格玛的目光很真诚,“但我很清楚,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计划中,横滨是肯·定·会被毁掉的。”
啊呀啊呀。
真是令人感动。
比起试图操纵他人的行为,让他人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尽最大努力说服他人……
像是西格玛这样,从来都只是出于好意劝说,并不因为既定立场而有所偏颇,就算找到了薄弱点也完全没有乘胜追击的打算,真是世间罕见啊。
这让我深深地感动了。而我对于西格玛的信任,也在他这一个行为后攀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所以,西格玛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呢?”
在慌乱之中,我下意识地开始依赖身边可以信任的同伴。
“如果你不希望横滨毁灭的话,我觉得还是不要按照陀思妥耶夫斯基计划中的那样去做了。”西格玛说,“反正……反正我是不会相信他的。”
好家伙,你怎么光知道不能相信费奥多尔君,却不知道我也同样是不能信任的呢?
这真是让我受宠若惊,感到非常不好意思。
“可是,到了现在这一步……”
我抿了抿嘴唇,脸上流露出十分明显的为难。
“费奥多尔先生手中拥有一页「书」,我的身份也已经……”
似乎是进展到了什么难以启齿的话题,我几次犹豫,最终还是没能勇敢的把那些话说出来。
于是很无力地跳过了哪个话题。
“都已经是现在这样,就算想要阻止费奥多尔先生的计划,光凭我一个人,恐怕也——”
“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啊!”西格玛打断了我。
他看上去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我是说,不同于我在西格玛面前伪装出来的不好意思,此时的西格玛是真的很不好意思。
脸都红了。
那一副强忍着羞耻努力启齿的模样,让我差点都要维持不住「天人五衰」成员有栖在西格玛面前的人物设定了。
如果在这个时候没有控制住自己就这样直接笑出来的话,恐怕就算是西格玛,也能过立刻反应过来我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人了吧?
不行……要忍耐。
呜——
我抬起手,抵拳挡在嘴前,几乎将下半张脸差不多都遮住了,眼中又惊又喜,不可置信地看着西格玛:“……西格玛!难道……”
其实……表现出这么少女的反应,并不是我的本意。
说真的,就算我知道都是演出来的,但……怎么说呢?
这样的反应,就算是从「天人五衰」成员有栖在西格玛面前的傻白甜人设来说,也太……太过少女了啦!
西格玛面前的有栖只是傻白甜而已,并不是什么充满少女心的女子高中生人设啊!
但是,突然少女总比突然爆笑要好一些。
是吧?
如果我真的没忍住笑出来……
唉,为了保护西格玛纯真的幼小心灵,我真是付出了太多啊。
“我、我当然会帮你啊,只是……”西格玛脸上的红色变得更明显了,他好像被我传染了一样,也变得非常少女。
“虽然恬不知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