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主簿心情有些复杂:“就把定亲的玉佩……直接挂在了人家腰上吗?”
“他自己要的!”萧朔咬了牙,沉声道,“我说过了,扔了砸了都无妨……他不肯,非要戴着。”
“是是。”老主簿忙点头,“不论怎么说,总归是小侯爷自己要的,又不是您设了圈套,设法诓小侯爷戴上……”
萧朔:“……”
老主簿:“……”
老主簿愁得横生白发:“您……还是诓着小侯爷戴上的?”
“小侯爷那个脾气。”老主簿有些担心,“您不怕他生气,不让您回书房睡觉吗?”
“不必说得这般不堪。”萧朔听不下去,不悦道,“我只不过找了个由头,与他商量了几句罢了。”
“他如今已是我的人,便要奉我的令。”
萧朔刚受了云少将军的礼,攥了下拳,语气生硬:“我纵然不解释……叫他戴上,他便要戴上。叫他不准生我的气,他便不能生我的气。”
“是。”老主簿顺着他的思路,讷讷,“叫他同您成亲,他便要同您……”
“不必说了!”萧朔冷声,“他还不知道,此事不准再提。”
老主簿心说那您只怕迟早要被轰来偏殿睡,看着令行禁止、军令如山的王爷,将话咽了回去,低声:“是。”
萧朔忍无可忍,烦得不行,抬手关严了车厢的窗子。
老主簿满腔忧虑不敢言说,陪着马车,一路到了宫门口。眼看着王爷神色冷沉地下了马车,带着一身的阴云匆匆进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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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高寿,新帝继位不过一年,宫中的各处布置改动还并不很大。
新帝在兄弟中行六,比端王小出几岁。只是常年在京中,不曾四处统兵征战,娶妻生子都要早些,如今的两个儿子都要比萧朔年长。
同骁勇善战的兄长迥异,新帝显得尤为和善,当年尚是皇子时,便已因为敬才礼士,在朝中广有贤名。
皇上是在御书房见的萧朔,一见人进来,便笑着放下了正做御批的朱砂笔:“快过来坐。”
萧朔停在门外,行了面君的礼数,随内侍进了御书房。
“你来见朕,哪用得着这些虚礼。”
皇上叫人撤了桌案,让萧朔坐在榻前,又特意吩咐,叫人换了暖身子的姜茶:“这几日天冷,如何不多穿些?”
萧朔谢了坐:“习惯了,并不觉得冷。”
“你们少年人,身康体健,血气总归还是要旺些。”
皇上已惯了他漠然寡言,不以为忤,耐心道:“只是也不能仗着这个,便任意糟蹋身子,知道吗?”
萧朔垂目道:“是。”
“晨间时,朕叫人去问过一次,你府上说是你有事。”
皇上温声询问:“可是有什么不便之处?”
“没什么。”萧朔按着云琅教的,“只是昨夜睡得晚了些,早上贪睡,没能起得来。”
皇上微讶,视线落在他身上一阵,失笑道:“也对……民间有言,睡不醒的冬三月。朕像你这般大的时候,也恨不得不去晨练早课。”
“冬日养神,也是常理。”
皇上看着萧朔,神色愈和蔼了几分:“日后若是起不来,随便派个人,来宫里回一句就是了。”
萧朔低下头:“是。”
内侍送了姜茶来,细细斟了两盏。
“来,暖暖身子。”
皇上亲自推了一盏过去:“冬日苦寒,还把你叫进宫,朕向你赔不是。”
萧朔双手接过来,道了声谢,将姜茶拿在手里。
“你心中大抵也清楚,朕不得不叫你来,是为了那承平楼下……暗门之事。”
皇上静了片刻,苦笑一声:“朕自己的儿子不争气,撞开扇暗门,闹了半日,竟只知责骂随从护卫,对肘腋之患视若罔顾。”
萧朔漠然听着,并不接话。
“你能发觉此事,又愿意同朕来说。”
皇上看着他,缓了缓语气,又道:“朕心里……十分感怀。”
“陛下于臣,恩深似海。”萧朔道,“臣发觉此事,自然要同陛下说。”
“那暗门隐患已处置妥当,侍卫司也已暗中调查。朕吩咐了政事堂,按一等军功赐赏。”
皇上格外欣慰:“今日叫你来,是还有些事要亲自同你说……”
“一等军功是攻城克池、三军之中斩将夺旗。”
萧朔语气微沉:“臣无功,不敢受禄。”
“如今四境平安,哪来的攻城夺旗。”
皇上笑道:“你立了此等大功,朕难道还不能赏了?只管受着就是,御史台若再说闲话,只管来告状,朕替你教训他们。”
萧朔眸底冷得像冰,垂了眸,并不答话。
皇上看了他一阵,放下茶盏,轻叹口气:“朕知道。”
“上次你入宫,朕替云琅说了几句话,难免惹得你不快。到了现在,竟还和朕堵着气。”
皇上叹息道:“朕与你父亲,虽非一母同胞,却自幼如嫡亲兄弟一般……云氏一族与朕,何尝不是血海深仇?”
“只是当初血案,毕竟是镇远侯云袭一手策划。”
皇上缓缓道:“云麾将军……与镇远侯,素来亲缘淡薄。至多也只是为保功名前程,不得不从旁协助罢了,若说主谋,其实怪不到他身上。”
萧朔右手垂在身侧,慢慢握紧了身侧玉佩。
他尽力叫自己不去细想这些话,胸口些微起伏几次,将诸般念头死死压回去:“是。”
“朕这些年,每次一同你说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