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在太宰说出这话后，我脑袋里原本糊成乱麻的脉络突然清晰了。

从入梦以来，除开起初的争斗，我在这里的生活都格外平静。这没什么，前提是这世界没有以讹传讹，又或者是林太郎他们压根不信流言，而只是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一笑而过。

然而，从林太郎、从太宰治的种种言行来看，显然并非如此，恐怕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

只是——“太宰君怎么会特意好心来提醒我们？”

太宰闻言，施舍般朝我瞥了一眼，好笑道，“好心？特意？”

“我巴不得你快点完蛋呢。”

“那……”

等了半天，也不见他回应，我不由催促。他这才不情不愿甩下一句，“谁让你是柳川先生欣赏的家伙。我虽讨厌你，但也只有我能这样做。”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小樱桃却嘀咕着什么，“……津岛说得没错，恨、爱……更长久。”

正准备跳过这个话题，小樱桃又抱头大叫，“不可以！这样不就和津岛说的那样，简直堪称是轻般的梦幻开局了吗？！”

这回我是真不懂了，太宰却露出难以言喻的神情。

很像某次我吃了烂掉的红豆沙饼后，一阵阵犯恶心，却不得不掐着嗓子咽下去的神情。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我：……怎么你们都好懂？所以，到底是什么？

我并没有过多纠结，而是打算好好谈论下林太郎的试探，新原的事之后再提。

太宰这时的脸色更加古怪了，“你自己知道自己干了什么。樋口和银也就罢，织田作呢？

我更茫然了，和小樱桃对视一眼，发现他的眼睛都成豆豆眼了。得，看来指望小樱桃为我解释并不靠谱。

津岛修治最近常常和中原先生、诗人中也混在一起，想来应该并不大清楚这里的状况。

我的疑惑是在三天后得到解决的，得益于林太郎的“大驾光临”。

原谅我用了这种讽刺的语调。我只是瞧不上林太郎，想他和鸥外先生同名同姓，又是同位体，怎会如此虚伪。

我不喜为恶的下等人，却更不喜戴上假面的宴会动物。林太郎恰好占了后者。

林太郎过来的时候，瞧上去也不怎么高兴，脸上乌云密布，说出的话也夹杂着怒火，竟如同雷声滚滚。

“阁下和织田君的关系竟也这样好！”

织田作？我记得他，正是那个红发青年。可自从离开医院，我便很少见到他了。

我当即反唇相讥，觉得林太郎这是污蔑。

林太郎言辞丝毫不逊于那位鸥外先生，他的冷话就像手术刀一样直插气管。

尤其是眼下林太郎撕破了脸皮，他不再刻意装出那副迎合的模样来小心翼翼试探着什么，反倒是大开大合——像是农人拿着锄头砍自知怎么也砍不倒的圆木。

因为砍不倒，所以愤怒。

又因为知道绝对砍不倒，所以毫无顾忌地发泄愤怒。

最后，林太郎抽动眉毛，甩下一句：“真是好本事。”

我回敬：“您能来这真是蓬荜生辉，大驾光临。”

言下之意——回你该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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