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耄耋之年,记忆力大不如前,没想到这男孩子认得自己,一时有些诧异,稀里糊涂地应下,又不自在地挠挠枯木般的颈子,“我先走。”
李雾说:“好,您慢点。”
他一走,校门口又空寂下来。
面积窄小的操场在渐深的暮色里变得黯淡,教学楼的窗子好似数只灰蒙蒙的眼瞳,与长年灯火通明的宜中大相径庭。
李雾立在原处凝望了它一会,呵了口气,到一旁石阶上坐定。
他一腿舒展,一腿微曲,取出手机拨给岑矜,跟她汇报行踪。
女人也留意了下导航:“我进胜州地界了,估计半小时左右就能到你那边。”
“嗯。”
她又问:“你在哪。”
李雾说:“以前高中门口。”
岑矜:“在那干嘛?”
李雾:“就看看。”
“有什么想法。”她忽然来了兴致。
李雾回:“不知道。”
岑矜自作主张为他总结观后感:“有没有状元郎衣锦还乡的感觉。”
“……”
“我开玩笑。发个定位给我,老实等着。”
“好。”
远方由黄红变为深蓝与乌灰时,李雾身侧的路面被车灯映亮。
他站起身,白车又暗下去,一道纤细的影从中迈出,停顿一下,似在辨认,而后朝他走近,微诧的女声挟风而至:“你真还坐这啊?”
李雾也迎过去,停到她面前。
岑矜打量他一下:“饿不饿?”
李雾可不想再触她逆鳞:“饿。”
岑矜轻笑:“嚯,还知道饿。”
“嗯。”
“走,吃饭去。”
“嗯。”
两人随便找了间路边小餐馆饱腹,又买了些鲜果,再次启程,一路南行,往云丰村去。
漫山木樨花开,暗香浮动,跑来车里,岑矜不由吸嗅。
“你们这儿桂花树好多。”她转头看窗外。
“下车会更香,”李雾说:“香到打喷嚏。”
岑矜对村中路况生疏,戏谑求助:“这次不把车放村委了,李导你看停哪比较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