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下诸君如坐针毡。
现在太绝山被十万道兵围剿了,磅礴巍峨,遮天蔽日,鬼神也要为之恐惧惊泣。
其势之大,元婴以下的各宗弟子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而般弱就站在操控十万道兵的当事人面前,压力更是如影随形。
掌门师兄袖袍一展,伸出了一截手腕,这肤色雪白晶莹,隐约可见淡蓝色的血管脉络,对于手控的般弱来说是一场无声的诱惑。
然而,他指尖捏着一枚冰蓝色的珠子,里头涌动着暗红,是她刚刚逼出来的心头血。
修士的心头血是精粹之物,而站在修真界食物链顶端的造化大乘,一滴含着万千道法,可御鬼神,可撼天地,其威力堪比洪荒法器。
中等宗门里,老祖宗们闭死关前,都会留下一滴心头血,幻化种种无上神通,抵御外敌入侵。
他的手凑到了她的唇边,发散着凉丝丝的气息。
这可是催命符!
把识海内的小魔元给吓得,当场就要魂飞魄散了,‘魔主不能吃不能吃不能吃吃了就要嗝屁了!’
般弱:‘闭嘴吵死了!’
小魔元:‘呜呜呜求你了娘啊我才睁眼没到一炷香啊我想要看看这世间风情万种啊!’
般弱:‘小屁孩看什么风情万种好好自闭不许早恋!’
小魔元:‘?’
许是般弱定的太久了,他的手又往前面送了送,几乎怼着她的唇。
“吃。”
小师哥分外固执。
般弱眼皮下垂。
掌门师兄才注意到他往她胸口贴了一张禁字道符。
他微微皱眉,撕开符箓。
般弱的眼泪酝酿到位,也在刹那之间坠落下来,打湿了鲜红衣襟。
她泪眼婆娑地开口。
“师哥,何必呢,强扭的瓜又生又涩,是不甜的。”
他漆瞳微冷,咬字缓慢却清晰,像断了线的玉珠,一下又一下地,敲在心上。
“正好。”
“师哥喜欢,吃生的。”
“越生,越好。”
绿茶精一噎。
你!怎么能!不按!牌理出牌呢!
这让她!怎么接!
红衣掌门瞥了眼香帝,“大典,继续。”
香帝愣了愣,“好、好的。”
她心里头浮起些许荒唐。
这,这还是传说中那“千秋一剑来,万古夜长明”的琴剑尊吗?
怎么,跟传闻中的,有点不一样?
哪怕她在最偏的红鸾洲,也听过这个男人的诸多传闻。有人说他天生仙骨,不到百岁便登堂入室,傲视群才,将来亘古长明。也有人说他一剑成魔,三十六夜弑尽幽浮屠,是个极其危险的人物,不可轻易靠近。
披香殿传到她的手里并不久,第六香帝离开之时,特意给了她一份三十六洲的大人物名单,都是披香殿不能开罪的尊者,一旦招惹,动辄便是灭顶之灾。
排名首席的就是这位琴剑尊。
而带她的第五香帝对他讳莫如深,只说这位掌门大人上任“十方禁行”之时,是三十六洲最噤若寒蝉的时节。
少年一身春雪净水般的白衣也成了无数魔修的噩梦。
后来此人步入元婴,隐居太上山,太京门的“十方禁行”才出现了第二代继承者,提心吊胆的修士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而这第二代,虽是天才弟子,却不如第一代的惊艳出尘,行走三十六洲之时,常被众人拿来与前者比较。
第二代怨气累积,心魔丛生,一夜叛出太京仙门,投身魔门,引起轩然大波。
可这位,甚至没能活到朝露蒸发的那一刻。
那是千里追杀,一剑毙命。
就连他投靠的诸天掌门和五大护法,全没能救得了他,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人命丧在第一代的“君不见”之下。
听到这则传闻,香帝都有些不寒而栗。
“那可是他同门!怎么说也是师弟吧?居然能下得了手?他还有没有心了?”
她记得自己是这样说的。
“怎么不能?这位又不是第一次代替师门清理门户。”
第五香帝语气微沉,“我之前跟你说过吧,他修的是‘法’,是‘王法’、‘刑法’、‘道法’、‘天下之法’,修到极致,他本身就成了‘法’,任何不公、不正、不端,即使是至亲之人,他都要一一处决,促进内心之法的坚定、锋锐。”
“而只要念头动摇——”
她连忙追问,“动摇会怎么样?”
第五香帝指着窗外那只瘸走的白鹤,“便如这鹤的下场,沦落为废人,‘法’统御万物,本该纵横决荡,若是连自身存在都怀疑,这大势怎么立得起来?又怎么能服众?”
她们才讨论这个问题不久,隔天便收来一条消息。
说是太京门第一绝才突然放弃“第一法”,改修“太上忘情”。
此传言一出,举世皆惊。
“第一法”是天下万法之源,纵横开阖,横烈无比,而“太上忘情”是圣人之道,清心少欲,薄淡世情。
若修“太上忘情”,必废一身之法,从头再来。
此后七八百年,那个白衣至烈的少年成了三十六洲的一段回忆,而太京门也多了一位遗世独立的黑衣掌门。
所以,当他突然造访披香殿,说要请她们全宗门为他妻子梳妆的时候,第七香帝第一反应是:这骗子真是胆大包天,装谁不好,竟敢装太京掌门,莫不是嫌命长了,想要被太京门扒皮抽骨了?
但这惊世骇俗的事竟然是真的。
他欲要与他的师妹结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