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俩回来得毫无征兆,安想忙不迭起身,比起刚开始的局促惶恐,现在更多的是怀疑探究。
裴以舟和安子墨容貌出色,两人眼型相似,气质都偏向于冷淡,不过仔细看还是能瞧出不同,安子墨嘴形和脸型很像她小时候。回想裴宸先前说的话,安想心里也拿不定主意。
这个时代出现什么事情都不奇怪,所以她还是信的,只是不相信自己能被裴以舟看上。
客厅沉寂,几人谁都没开口。
安想眉头皱来皱去,所有疑问浑噩写在脸上。那三兄妹觉得气氛怪异,早就跑去楼上游乐厅,剩三人对峙着。
“裴先生,你回来啦。”
“嗯。”裴以舟慢条斯理褪去外衣递给佣人,抬手卷起袖口,露出的一截手腕戴着块银色手表,看起来价值不菲,在日光的折射下流淌出富有质感的光泽。
他气质逼人,不言不发时依旧给人似大山般的压迫感。
安想神色愈发复杂,还没整理言语,裴以舟的视线轻飘飘落了过来,“安想小姐准备什么时候来工作。”
安想这才想起一天前答应下当他孩子的家教。
她原本想找裴以舟说这件事,现在她迁了户口,身份证也成功拿到手,接下来只要安心准备九月份的成人高考就好,可是裴宸之前说的话让她没办法再坦然拒绝。
如果安子墨真是她儿子,就算她没有记忆,放任不管是不是也不合适??
“裴先生,裴宸说安子墨是、是我的孩子,请问他说的是真的吗?”安想小心翼翼问出口。
安子墨眸光闪烁,心里很不是滋味。
母亲从来都是叫她宝宝,要不就是墨墨,哪像现在这样称名道姓,他不舒坦,垮着张漂亮脸蛋,气质阴沉沉的。
安想从没见过有这么凶的小孩子,眼皮直跳,不禁后退半步。
她的拒绝靠近让安子墨呼吸微窒,眼神更凶煞些。
“是真的。”
安想头晕目眩,脸蛋刷白。
她缓缓坐在沙发上定神,好半天才缓过劲,“抱歉,我完全想不起来。”
“没关系,你记忆被封印,不怪你。”裴以舟表现得沉稳大气,甚至还有些小小的委屈。
委屈?
安想怀疑是不是听错,然而一抬头,发现男人眸底带着几分怨念。
“墨墨先上楼吧,我和安想小姐谈一下。”
安子墨没有应声,带子向楼上走去。
裴以舟领着安想去往地下室书房,那里锁着安想生前所有的东西,她耐心翻看着照片,心生出一种很微妙的情感。紧接着裴以舟送过来一把钥匙,说:
“你曾经开了一家奶茶店,你离开后我定期找人打扫,想去的话可以去看看。”
“奶茶店?”
“嗯,你榨的果汁很好喝。”
“……”
安想合上相册,“我能去看看我的墓地吗?”
裴以舟顿了下,点头:“可以。”
安想就埋在后山,顺着小路走十五分钟就能到。裴以舟觉得耽误时间,骑来一辆自行车停在她面前,示意她坐上去。
安想看着个子挺拔,眉目冷冽的男子,犹豫几秒跳上后座,手指头小心翼翼扯住他衣服一角。
裴以舟眸光幽邃,车子像风一样窜向前方。安想惊叫一声,双手不由自主搂紧男人精瘦的腰身,背对着他的裴以舟唇瓣勾出一抹微小的弧度,特意绕了一圈远路。
天色刚好,阳光暖烘烘地笼罩住整片山林。
裴家将整座大山开发完整,树木错落,路径错综复杂,湖泊,草坪,马场,甚至是人造滑雪场,所有能想到的建设应有尽有。路上偶尔能遇见园林,他们有礼向裴以舟问好,表现得都很恭敬,与安家那些工作人员完全不同。
安想不由仰起头看着眼前遮挡住太阳的身影。
他身上掺杂着一股难言的冷香,好像是雪松,又比雪松冷冽一点,再仔细闻,又能闻到皮囊下的血液香甜。
安想:“……”
老实说,她馋这人的身子。
她下贱!!
“到了。”
自行车不方便进墓园,于是在山脚停下。安想收敛起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跳下车踩上台阶。
眼前的石阶大概只有一百多层,两边树木被滋养茂密,一路难见虫鸟,只有风抚动花叶的声音。转眼进入墓园,安想一眼看到自己的墓碑。
望着上面笑容灿烂的遗照,安想脸上的表情可谓是五彩缤纷。
“我死了?”
“嗯。”裴以舟与她并肩而立,淡定回答,“死了半年吧。”
“……”她毫无印象!!她好端端怎么就死了半年!坟头草还这么高了!
裴以舟蹲身抚去墓碑上的落叶,语气自然:“你放心,我按照你说的,给你定做的水晶骨灰盒,你要是想看,我可以让人挖出来给你看看,一定符合你的标准。”
大可不必啊裴总!!
哪有人自掘坟墓的!!
安想长呼出口气蹲坐在墓碑前,如果说之前还在怀疑,现在她几乎相信自己就是墓碑上的女孩子,因为照片给她的感觉实在太过相似,就连裴以舟先前提供的种种细节都可以和她对得上。
敢问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
“我是你老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安想很是别扭。
“还没有领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