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追星见夜深人静,虽然不知自己可在何处安睡,但也不方便去打扰别人,见茶舍宽敞,便索性在此打坐练功起来。此次练功又和不同以往,如果按照书上练法应该是每幅图修炼几年,功成后再按部就班地修炼下一幅,沈追星过去则是练完一幅马上进入下一幅图,循环往复。但昨日受天王殿金刚像启发,今日又自觉明悟有无之道后,除了最后一幅图,他已经可以将其余九图同时修炼。如此练功一个时辰,其效果是单练一图的九倍。只不过如此修炼难度极大,人常说“一心一意”,如果能做到“一心二用”,已经很难了,如此一心九用,常人不可想象。其次,如此风险极大,常人修炼一道真气尚有可能走火入魔,九道真气稍有差错或相混、相撞,立即就会真气涣散,焚经而亡,确实凶险无比,因此,自古以来从未有人如此练功。
沈追星当然不知道如此有多危险,他只觉得这样练功非常有趣。只见他如老僧般入定打坐,片刻,体内九道真气如约而至,同时由丹田以及八脉中缓缓启动,在意念的控制下各自按照一定路线在经络间缓缓运行。九道真气同时运行三十六周天后,速度开始一点一点加快。
沈追星感到身子越来越轻,越来越亮,随着真气运行速度的不断加快,慢慢感觉到ròu_tǐ在不断消失,越来越接近于“无”的状态,体内真气却越来越强,越来越快,好像随时要爆炸开来一样。此时的沈追星的身体和心灵分成了两个不同的个体,身体似乎在享受一种强烈的莫可名状的快感,直至真气爆炸而至于“虚无”,而心灵却在提醒自己要保持一种“非无”的境界。在双方的角力中,随着九道真气的越来越快的高速运转,身体或者说是真气占据了上风,心灵的力量渐渐落于下风,慢慢的,身体内的真气失去了心灵、意识的控制,自行以高速运转,一丹田为中心产生了一个漩涡,同时,以漩涡为原点产生了一由真气组成的球体,正一点一点膨胀,中心向内收缩,球体却向外扩张,这完全相反的两种力量,却毫无道理地结合在一起,让人难以置信。同时,虚空之中不断有能量物质被吸入其中。这一切在常人的眼里根本无法看见,但对于沈追星身体的感觉来说,却真实不虚。
此时的沈追星已经感受不到ròu_tǐ的存在,只觉得自己变成一个巨大的光球而存在,温度越来越高,高得超过了自我的理解,一切都已经停不下来,只有光球的爆炸能结束运行。沈追星的心灵中最后一点力量告诉自我,那将是绝对的虚无和黑暗。
“或许,那才是我的归宿。”沈追星心中的“我”安慰道。随即关闭了自己的心灵
就在一刹那,“咚!”一声清脆的木鱼声传来,沈追星微弱的心灵随之一震,如一滴清凉甘甜的泉水滴入干涸的大地,紧接着,一滴,又一滴,随着木鱼声的密集传来,水滴变成了溪水,小溪汇聚成江河,江河奔流入海。温度越来越低,波涛汹涌的大海也渐渐恢复了平静。
沈追星仿佛从另一个世界醒来,他慢慢地睁开双眼。
光头的小沙弥一脸紧张地瞪着自己。见自己醒来,紧绷的小脸露出喜色,刚想喊上一句,又连忙捂住小嘴,兴奋地朝身后使劲挥手。沙弥身后不远处的季潭宗泐放下手中木鱼,现出笑容。但沈追星注意到季潭宗泐身子被汗水湿透,此刻仍然微微颤抖。
此时的季潭宗泐像突然间老了几十岁般,想要起身走来,却力有未逮,站不起来。小沙弥正要上前搀扶,沈追星心意一动间,身体已经来到季潭宗泐身边,将他搀扶起来。
沈追星将季潭宗泐搀扶到竹舍之外,此时天色已经放亮,早起的鸟儿在竹林之中叽叽喳喳的叫着,空气中传来淡淡的清香。
季潭宗泐在一石凳上坐下,小沙弥在石台上为二人沏上新茶。沈追星冲他道了谢,沙弥却只是笑着摇摇手,大概是不必客气吧,然后施礼而退。
沈追星看着他没入林间的身影,从未见他说话,正猜疑这孩子难道是哑巴?季潭宗泐笑道:“这孩子不是哑巴!”沈追星将目光移向季潭宗泐,此时的宗泐已经恢复了初见时的模样。沈追星丝毫不诧异他能看穿自己心中所想,大无相功练到一定境界有所谓“六神通”的本领,“他心通”只是其中之一。
“九年前一个冬雪的清晨,我正在禅房打坐,忽然心念一动,起身来到寺外。山门石阶之上一个被锦缎包裹的婴儿正哇哇大哭,小脸冻得通红。那是一个弃婴。我赶紧抱起婴儿,这是一个健康的男婴,所包衣物皆是绫罗绸缎,一封信上写着他的生辰八字,却没有落款和姓名。看看这个刚出生就经历生离死别的孩子,想到人生悲苦,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于是便给他起名叫‘求不得’。”
“求不得自小就聪明伶俐,无论是佛经还是武功,都是一点就通,还能举一反三。加之心地善良,性格活泼开朗,成天说个不停,和谁都能聊到一块,众僧对他皆喜爱有加。”
“直到去年春天,求不得偶见树头大鸟在喂食小鸟,突然心有所想,落下泪来。尔后便一直沉默不语,闷闷不乐。众人不明所以,问他三句他只答一句。我看出他的心事,便故意用话相激,你若真的不说话,不如修一年的‘闭口禅’,或许时机成熟时,我会准许你下山,去寻找你的亲生父母。”
“他一听我言,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