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贾母是九月初派人去接黛玉的,接人的仆妇们乘船走水路下扬州。扬州那边林如海择了初二的日子返程,也是走的运河。
夜里视线受阻,行船不安全,所以古人只要不是太赶的行程,夜里都是靠岸停泊,翌日天光大亮后才会再次拔锚起程。这一来二去的,竟然...这么快就到了,看来古代的速度也不全是蜗牛呢。
这么想的春纤又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她怎么就忘记了荣国府每个月二十号发月钱的事了呢。
不说她就在荣国府,清楚的知道荣国府每月发月钱的日子。就说原著里也有隐约写到过放月钱的大致日期。
刘姥姥游完大观园,凤姐儿的女儿巧姐儿就病了,当时彩明来念《玉匣记》,上书八月二十五日病者,在东南方得遇花神一类的字句。而前一天,就是八月二十四。
这一天刘姥姥游大观园,袭人还抽空问平儿为啥压工资了。
很明显,按惯例月钱不是这一天发的。而月钱如果不压个三四天,以袭人的性格估计也不会去问平儿。再按着人们对整数的迷之追求,发放月钱的日子很有可能就是每月的二十号。
这么看来,如果想弄懂红楼里的时间,除了要看原著外,还要身临其境。
春纤心忖一句,幸好对这些不耽误胃口的问题,都比较随遇而安,顺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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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看,难为你怎么想的。”对着镜子左右照着自己新梳出来的发式,小红欢喜极了,“快叫我看看这双手,怎么就那么巧呢。”手巧,这心思也巧。
春纤到底是成年人的思想,虽然经过社会的洗礼,脸皮堪比城墙,但到底做不来厚着脸皮赖在屋里的事儿。所以学一门技术,给自己渡层金,就是她当前会做的选择。
不过哪怕交学费了,梳头娘子也不会将手艺随便教给外人。若不是春纤指天发誓说自己就算出了荣国府也不会进这一行,抢她生意。那梳头娘子这才看在银子和得罪不起荣国府的份上有所保留的教了春纤。
梳头娘子留了个心眼,她只教春纤在室女的发式,坚决不教她妇人发型。春纤觉得这样也好,她也没想过要给‘妇人们’梳头。
接过小红手上的手把镜,春纤退后一步,认真的看了一回她的模特,抿着唇摸了摸自己头上的两个丸子。
弄不懂为啥同样的发型她会给别人梳,却不会给自己梳呢。
而且做发型真的需要好耐心和时间。
......
知道了黛玉即将入府的消息,春纤便开始不动声色的收拾自己的行李。
粗使丫头其实没什么家当,尤其是住在大通铺这边,就更不会将贵重物品放在外面。
不知道搬进荣庆堂,成为三等丫头后会不会重新发被褥。因这种事情也不好现在就打处打听,春纤便只能趁着白日无事的时候先拆被子洗被面和褥子面了。
春纤不是很喜欢这种每次洗一次,就要大拆大缝的活。所以早在去年的时候就买了两块布简单的给被子和褥子做了个面。每次拆洗只要将那层固定在被子和褥子上的单布拆下来就行。
不过虽然有这么一层单布隔着,但为了不扎眼,那块布只套住了挨着身体的那一面,没套住的地方照样会脏。所以春纤想趁着黛玉还没进府,将自己的个人卫生都做好了,也好搬进新宿舍。
不然拿着半新不旧,半脏不脏的铺盖...谁知道新舍友会不会嫌她脏呢。
春纤想,等升了等,换了房间,她就做两套现代常用的被罩床单。然后在被褥子四个边边上缝几个小布条,然后再在做好的被罩床单里面的相同位置缝小布条,两相一系,就固定住了,这样每次拆洗也方便省事。
荣国府门禁是真的很松,所以为了不用冷水洗床单被罩,春纤都是拆下来拿回家去洗。
一来可以烧些热水不伤手。二来也可以将之前冻的冰都收起来。
洗刷,收冰,采买等等的事情一忙起来,时间转眼就过去了。
这一日,春纤早起给茶房送完水,就回到房间的炕上拿笔记录她学的那些发式的梳妆过程。每种发式叫什么名字,要先梳什么,再梳什么,怎么盘扭才能出什么效果,一笔一笔记下来,也算是加深记忆。
一边记,还一边用买来未分股的绣线做头发,编一些她学过或是记忆里看过的样子锻炼手感和技巧。
“林姑娘进府了。”同屋的小丫头从外面跑进来,一边气喘嘘嘘的对着包括春纤在内的一屋子说了这么一句,一边换下刚刚弄湿的鞋又跑出去看热闹了。
她们屋里的丫头都和春纤差不多,有‘家世’和没后台的都要打扫花园和送水。区别只在于打扫花园时的区域和送水的时间罢了。
春夏还罢了,一到秋冬时节,干她们这种差事的就特别费鞋,每人都至少要准备两到三双鞋,这样才能在鞋被水打湿时不耽误替换。
春纤今冬在成衣铺子里做鞋时,都叫老板娘用不显眼的黑色皮子给她做鞋面。这样一来就算是被井水打湿,那水也不会立时渗进去。
至于是不是太浪费了,这一点春纤到是没想过。毕竟她现在才十岁,今年冬天做的鞋,明天就穿不了。浪费这种事...一早就存在。
刚刚跑进来的小丫头是白天给茶房送水的,估计是送完水看到黛玉进府了。匆匆跑回来换双鞋就又去看热闹了。
听说黛玉进府了,屋里的丫头也都兴奋了一下,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