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江念不明白,但现在长大了,自然回忆起来,他们那时候孤儿寡母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为何这般适应良好,邻里和善,生活闲适,小时候上学堂有过起哄嘲讽他没爹的官家子弟,第二天就被父母押着过来道了歉。
这后面的一幕幕,细想之下,哪里是他娘一个弱女子能经营起来的。
可以说他和他娘多年来都是被呵护着过着殷实自在的生活,那么现在追根刨底,自然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宁可他们当初没有牵扯这话的。
因为如若没有这目的不纯的牵扯,那么现在他娘的处境怕是凄凉无比,江念甚至都不敢想象那场面。
他娘心里也该是清楚的,所以让他来寻爹之前,交代他先不要多打听。怕是他娘也清楚了他亲爹为何接近自己。
但无论在外人看来是如何的不怀好意,就结果来说,他娘却是被这因缘救出了无解的泥潭。
想到这一点,江念心里基本上算是怒意全消了,若真的能重来一次让他自己来选择的话。
那,那还是维持原样的好。
这便是江逊的第二步,你不是对现状不满意,那就让你看看如果没有他这人渣干的渣事,回到原本的轨迹事情是什么样子。
都不用他自己多说一句话,他的渣事在儿子这里就已经合理化。
并且今后不会再纠缠这个问题不放。
可见其阴险,简直是裴凉都拍马难及的。
接着江逊又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笑道:“不要质疑自己的存在,你是很重要的。”
“你娘当初与那姓胡的老夫少妻,无有子嗣,虽生活算是富足,却也看不到未来希望。整日忧郁叹息,愁眉不展,有你之后便全然不同了,我能感受得到。”
江念眼睛一亮:“您当初离开之前,已经知道我存在了?”
江逊笑了笑:“自然,我还知道你娘把出滑脉那日,整个人简直如获新生,虽然她瞒着我,但我能感觉出来。”
“你娘对我或许有情谊不假,但我却是次要的,便是再如何,也不能让她愁眉尽展,唯有你的到来做到了。那时我便知道,你娘真正需要的不是男人的安慰,而是子嗣的慰藉。”
江念又不是傻子,岂能听不出来?
确实他印象之中,娘亲没有那等抑郁不展的愁苦思绪,反倒是每日都乐观开朗,乳母奶奶也是,整日带笑,待人和善。否则江念也不会被教养得这么单纯乐观。
但偶尔也会跟他讲以前的日子艰难,并不掩饰江念的出生给她们娘儿俩带来的希望。
再结合亲爹的回忆,江念自然明白了,当时怕他娘对亲爹也是抱着借种的心思,倒是没有想过给他亲爹长长久久。
生活中颇多感慨感激,那也是对斩月公司的,想来他娘其实什么都明白。
江念顿时连一点抱怨的情绪都不敢有了。
照这么论起来,他爹虽则不怀好意,但占尽便宜的倒是他们娘儿俩啊。
他要的是扳倒望秋派的秘密,他娘何尝不是借他的种生子好让自己有个依靠?
江念心虚了,颇有些自己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感觉。
接着就老老实实的跟着江逊回了酒店,也不敢别扭了。
回到大厅后,见裴总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江念有点脸红,嗫嚅的道了声:“方才我失态了。”
裴总对他却是温柔又体贴:“无碍,是你爹自己口无遮拦。”
又瞥了他爹一眼,态度可就没这么好了:“跟孩子解释清楚没?”
“解释清楚了。”江逊一笑:“他已经想通了,我与他母亲好聚好散,各取所需。我要线索,他母亲要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