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师飞羽丝毫没有看向她,又问裴凉道:“这么说起来,裴厨上的第一道菜,仿佛也还没报上菜名。”
“可否再说一次,让我等见识看看,是否也如这道菜一般诙谐有趣。”
裴凉笑了笑,指着那第一道活炸鱼道:“倒是无甚特别之处,也是以其形其态得那菜名而已。”
“这道菜活鱼烹炸,上桌之时内里还未烹熟,需在滚烫的芡汁里浸泡片刻方能食用。”
“食客拿筷子一触便藏于汤内,仿佛远游而去,因此得名【落荒而逃】。”
这下要包括皇帝在内的众人还听不出来,这女子就是如此胆大包天,与师飞羽一唱一和讥讽于他们,那便真的是聋子傻子了。
这女子戏弄君主,如此看来这两道菜根本不是她品味粗鄙,而是有意为之,竟是一开始便行那大逆不道之举。
皇帝猛地起身,掷杯于地,冷笑着对师飞羽道:“本念着爱卿不世之功,想让你走得体面点。”
“谁曾想爱卿竟然这般不知好歹。区区一养在外宅的女子便敢对朕大不敬,可见师飞羽私下里何等目无君父。”
“此等乱臣贼子,如今让他统揽兵权,怕是祸国之源。”
“来啊,把师飞羽给朕拿下。”
师飞羽也站了起来,脸上的神色毫无惊慌,甚至露出一丝笑意。
他朗声道:“皇上,御前侍卫离微臣距离几何?微臣离陛下距离几何?”
皇帝一听,连忙往后退:“护驾,先护驾——”
守在御前的几个侍卫立即拔出刀,挡在皇帝身前。
皇帝见师飞羽此时未着甲胄,身无兵器,稍稍放了点心。
眼看擒拿师飞羽的侍卫将近,空中却飞来数枚箭矢,大部分将刀刃快要碰到师飞羽的侍卫穿心而过,其中一支却穿透两名护驾侍卫,直接扎进皇帝身前。
这番变故,让原本从容坐看师飞羽被擒的一众大臣,顿时惊慌失措,全员不顾仪态的往桌底下钻。
当然这里面也包括皇帝本人。
师飞羽从一丧生侍卫手中夺过刀,直指皇帝,那阻拦的御前侍卫倒是殊死护驾。
然而岂会是战场中来去自如的不败将军之对手,几乎是一刀一个斩于刀下。
皇帝惊骇欲裂,声音都变形了:“师飞羽,你这乱臣贼子,你敢弑君?”
“护驾,快来人护驾。”
然而回答皇帝的,确实大殿骤然紧闭的大门。
师飞羽一脚踹开皇帝藏身的案几,将他揪了出来,扔到大殿中央。
此时那一身明黄龙袍的中年男人,形容狼狈,毫无气度,哪有一国天子的威仪?
空气里甚至弥漫出一股尿骚味儿,也不枉这皇帝作为本朝第一个跑路皇帝的设定了。
大殿外很快响起了兵刃交接的声音,伴随着无数惨叫。
自以为设局鸿门宴请师飞羽独自入瓮的皇帝和诸位大臣都吓傻了。
不应该啊,这不应该啊。
师飞羽上岸数日,他们明明已经做了足够繁复的安排,将师飞羽与南下的亲卫军隔开,确保他的命令无法传达。
也确保了那批将士老老实实的待在驻地,没有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行宫守卫森严,层层把手,为了以防师飞羽狗急跳墙,布置了无数大内高手,静候殿外。
怎会如此?师飞羽的人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占据狙击高地,连发数箭摧毁了第一波近身生擒的势头。
又是怎么无声无息的攻入行宫,一声令下便关闭殿门,在内挟天子另诸侯,在外包饺子诛杀皇帝的人。
魏映舒整个人也傻了,若说方才皇帝暗示斟毒酒鸩杀师飞羽让她惊慌,那么此刻的宫变便全在她预料之外。
殿内的尸体与殿外的惨叫形成的人间炼狱,让魏映舒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