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再有人让你失忆。”
越姬看了一眼床边熟悉的靴子,侧了侧脸,对身后的人道,“你好好休息。”
“我想暂时离开这里。”
身后凌空传来元奈的嗓音,越姬一顿,薄唇微抿,似是克制着什么,最终还是落下一个“好”字。
越姬长腿一迈走出去,来到二楼的大堂,凭着血族敏锐的听力,不远处的房间里那女人赤着足踩过冰凉的地板上,慌乱又庆幸地迅速收拾包袱。
不到一刻钟,越姬在大堂再次看到她,赢弱的肩膀上提着一个雾蓝色的包袱,几件衣服,以及她这几个月来挣的工资,其余规规矩矩一分没动。
发饰头饰珠宝她一如既往没要,长发散乱披在身后,来不及打理,就这么素面朝天地匆忙准备离开。
却又在见到自己的时候又再次惊慌地顿住,低着头不敢和自己对视。
这一刻她们不过只隔了几米远,越姬却恍如觉得隔了万丈深渊。
她知道她现在在想什么,无非就是害怕自己出尔反尔,说话不算数,不让她离开。
楼梯口走上来一抹小小的身影,假西西刚领完罚上来,“奈奈?tess?”
假西西才刚开口,就看到元奈飞快走向自己,蹲下来,摸了摸她的双颊,“西西,跟姐姐走。”
“嗯?”假西西不明所以,看了看不远处的越姬,怎么才过了一个下午就这个局面了?
“为什么要走?”
元奈捧住她的小脸,试图冷静下来,并且说服她,“西西,姐姐一时半会和你说不清,先跟姐姐——你这里怎么回事?”
元奈双眼睁大,把假西西的头发拨开,几道像是被鞭子抽到而留下的红痕横在脖子上,元奈瞬间就愤怒了,“西西,谁打的?!”
“奈奈……”假西西有些不自然拂开她的手,低声道,“是我自己弄的。”
元奈显然不信,见她小心地唯恐被人发现的望了一眼自己身后。
这个方向只有……元奈整个人怔住,不可置信回过头,只见身姿高挑冷冽的女人就站在她身后,神色晦暗。
谁打的昭然若揭。
“你……你怎么可以对一个小孩子动手?”
越姬扫过她怀里护着的假西西,抿了抿薄唇,忽然觉得一切解释都显得多余起来。
元奈心凉了又凉,愤怒无从发泄,深吸了一口气,牵上假西西的小手就要走。
越姬看着那一大一小的身影,胸口忽然剧烈疼起来,她面上不显,下意识伸出手想拦住,却又在元奈恼怒的注视下停在半空。
那个狠心的小女人终究还是走了,越姬站在二楼的窗口,静静看着出了院子的两个身影叫了一辆黄包车,坐上去,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头也不回离开了。
明明今天早上她们还躺在同一张床上,明明前一刻她们还蜜里调油似的看着对方……但下一刻巨大的隔阂横亘在她们中间,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艾丽雅出现在越姬身旁,心情沉重的地看着窗外绝尘而去的车尾,许久才开口,“tess应该狠
下心的。”
这样元小姐就不会走了。
“艾丽雅,”女人嗓音浅淡,“她说会恨我。”
她这么多年走过来,对别人的恨意从来一笑置之,可元奈这女人的恨她却无法不在意,就像一根刺如鲠在喉,动了便是万劫不复的后悔。
“六宝怎么样了?”蓦地,越姬又问起六宝的情况。
艾丽雅回她,“情绪稳定了很多,现在在房里休息。”
……
月明星稀,寒风寂寥。
“咳咳咳”
偏僻阴暗的洋楼里,暗红色的身影隐在黑暗里,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
忽然,狄拉尔睁开眼,看着床边站着的娇小人影。
“你来了。”
狄拉尔刚一说话便剧烈咳嗽,“对、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