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净空,便是大报恩寺的上一位方丈。萧恒依稀记得,他尚小的时候,永安帝,容妃等都颇信任他,常常带着萧恒一起来听他讲经。
净空微微侧过身,眉目间一派悠然静远,缓缓地道:“侯爷若想起来了,便进来吃杯茶吧。”
说着,他又重新坐在了蒲团之上。而他面前的小案几上,似是早已温好了一壶茶,涩涩的茶香氤氲在周遭,净空伸出满是皱纹的手,道一声:“请。”
萧恒皱了皱眉,但没有拒绝,坐在了他对面的蒲团上,顺便拍了拍身边的另一个蒲团,示意谢渊也过来坐。
谢渊摸了摸怀里有些躁动的白兔,犹豫了一下。这净空大师看上去让人心生敬畏,他有点担心这白兔会不会突然闹起来扰了人家的清净。
净空在案几上摆上了三个青瓷杯,提起紫砂壶从容地将它们倒满,氤氲的热气让他的面目看上去有些许模糊。
许是察觉到了谢渊的心思,他温吞地说道:“身为前朝唯一的皇子,小施主能来,便已经是老衲的荣幸了。况且这寺中少有生气,小施主怀里的白兔也甚得我心,不妨一同坐下歇息。”
谢渊虽然早已猜到净空恐怕知晓他的身份,但他还是头一回被人真正恭敬对待,颇有些不适应,僵硬地回了个礼,才有些别扭地坐了下来。
净空将茶奉给二人。
萧恒端起轻呷了一口,苦涩过后,唇齿间似有清香蔓延,身子也渐渐从一路风雪中暖了过来,那一点暖香渐渐通达至四肢百骸,他不由得赞了一句:“这茶喝上去倒是不错。”
净空闻言轻笑,然后目光深沉地看了看萧恒,道:“侯爷可知道这茶出自何人之手?”
萧恒好奇道:“何人?”
净空将身边的香炉挪了个位置,顺便换了一柱新的香,才不急不缓地道:“当年老侯爷的夫人陈氏,也就是侯爷的母亲。”
萧恒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差点将其中的茶水洒了出来。
净空抬眼看了看,然后轻叹了一口气,淡淡地继续道:“陈夫人本是一奇女子,奈何红颜早逝,让老衲惋惜至今。说出来不怕侯爷笑话,在茶之品鉴一道上,老衲一直引陈夫人为知己。”
萧恒眯了眯眸子,笑道:“净空大师若有话,不妨直说。”
净空拿起小团扇在香炉旁轻轻扇了几下,然后依旧缓缓地道:“侯爷莫要心急。听老衲讲完这茶的故事再谈其他吧,说起来还同侯爷有几分相关。”
萧恒将一只手放于案几之上,五指轻攥青瓷杯,道:“愿闻其详。”
净空转了转手中的佛珠,微笑道:“若老衲未记错的话,当年的长平侯府萧家一家都是易受寒的身子,到了冬日里,往往不是这个病倒了,便是那个染了风寒。”
净空年纪已是十分大,稍微陪一陪客便显得有些吃力。他无奈地笑了笑,然后歇了片刻,才继续道:“陈夫人为了帮侯爷还有自己的儿子们调理身子,便同老衲讨了些暖茶的种子回去,亲自种植亲自采摘。她本就懂些医,自己摸索着在这些暖茶里又加了几味药浸泡,侯爷喝了甚是喜欢,于寒疾也似有一定的作用,陈夫人欣喜之余,便将这方子录了下来,并且在老衲这里留了一份。”
说着,他看向萧恒,用苍老的声音道:“若侯爷不嫌弃,待会便让妙虚给你拿些去,也好将养几分。”
还不待萧恒答话,谢渊便生怕萧恒不要似的,抢着答道:“如此甚好,多谢净空大师的好意,侯爷的身子自己常不上心,大师给我便好了。”
净空闻言,弯着嘴角,并未说些旁的什么,只是点头应了。然后顺手从旁边的僧人手里接过了些十分精致的点心放在了小案上。
谢渊怀中的白兔一见到这些点心,眼睛便亮了起来,猛地拔腿用力,一跃扑上了小案,张开小嘴便吧唧吧唧地嚼了一大口芙蓉酥吞了下去。
这倒把谢渊吓的不轻,若他未记错,兔子可是不能吃点心的。
净空伸手将白兔身前的点心移开,看着谢渊,宽慰道:“小施主不必忧心,这白兔只是吃了些许点心,想来还是受得住的。”
他抱起白兔,不顾它没吃到东西便十分凶巴巴的样子,将它重新放到了谢渊的怀中,道:“小施主看样子十分喜欢这只白兔,不知是为何?”
谢渊红了红脸,抱起兔子便顺手遮住了自己的脸,然后才道:“只是……觉得十分可爱罢了。”
一直乖乖沉默着的妙虚这时开口道:“咦,这倒很是奇怪,在我看来,小施主该是早就过了喜欢这些小东西的年纪了。”
谢渊定了定神,脸色有些为难,过了一会才犹豫着道:“我小的时候住在宫里,容妃不喜欢这些,我自然见不到。后来再大一些,便总是帮谢家忙着其他的事情,哪里有什么闲心思……说起来,我其实没怎么接触过这一类的小动物……”
净空微笑着道:“原来是如此。那老衲倒有一言要忠告给小施主,若你以后当真也想养一只这样的白兔,倒要小心它哪一天会不会咬上你一口,伤了人也伤了心。”
听到这明显藏着心思的话,萧恒终于微微变了脸色,他本就不喜欢与人拐弯抹角地说些闲话,这次能和净空打这么长时间的哑谜,已经很是按着自己的性子了。
他将手中的茶杯往桌子上轻轻一放,一声“叮咚”的脆响一下子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了回来,他扬了扬长眉,道:“大师,这茶的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