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付钱。”贺小易说。
肖新杰吐槽几句这人不地道,便不再搭茬了。
两人再次回到别墅,又是一身汗。
虽然盛夏因夜晚而凉爽了一些,但也仅仅是凉爽了一些。
肖新杰边洗澡边抱怨着自己的小腿一天比一天粗壮。当他穿着浴袍路过书房时,只看见贺小易背对着门和自己,之前放在书房角的资料又重新被搬出,贺小易双手撑着桌面,看不清神情,只是低着头,像是视线落在桌上那堆没用的资料上。
肖新杰收起笑容,一言不发,转身回到自己住的客房。
☆、第二章4
—4—
盛德酒楼包间。
“我靠,都等多久了,这人什么人啊?面子这么大?”肖新杰抱怨道,“手机都要玩没电了。”
贺小易默默递过来充电线,“前台也能给你找,但是我懒得起身按服务铃了。”
肖新杰不耐烦的接过去,“你知道这人不来还赴约?”
“他会来的。”贺小易玩着手机说,“只是来得晚。”
“这么肯定?”肖新杰给手机充上电。
“他平时难得吃顿好的,有人愿意被宰,不会轻易放过。”贺小易说。
“也就你讲信用,换我,我就直接走人,爱吃不吃。”肖新杰说。
贺小易没再说话,手机一直很忙碌的很多人聊着。
“你在干嘛呢?”肖新杰实在无聊,平时也很少玩手机,玩时间长了眼睛还不舒服,陷入一种不想玩手机但实在不知道能做什么的困境中。
“和各种人瞎扯攀关系。”贺小易说。
“你还真是变了不少。”肖新杰说。
贺小易的父亲因为爷爷给自己定的娃娃亲而和爷爷关系不好,虽然最后还是娶了对方,也就是贺小易的母亲,但父亲和母亲之间总是有种说不出的疏离感。
之后有了孩子,经济压力逐渐变重,父亲决定搏一把,辞掉当时的工作,和几个同乡一起出外创业,白手起家,从中小企业到破产,又到中小企业又破产,反复几年才找对门路,那个年代刚开始送点钱就能搞定一些事,但后来随着政策越来越严格,越往上的人越少敢明目张胆收钱,因此送礼就变成一个难题,为了弄懂一个人喜欢什么礼,得给七八个人送钱,好不容易弄清楚了,为了送出这份礼,又得给五六个人送钱或送礼。
好在之后,事业终于有了些起色,家里人也搬到了小别墅。
可好景不长,不到半年,父亲受了一次连环的算计,几乎是顷刻之间,这么些年的家底就全没了,贺小易的父亲再次破产。这一次破产,贺小易说,自己的父亲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回家之后渐渐开始不再露出那种厌恶和反感的表情,后来甚至喜于应酬。
那时,父亲常说自己终于想明白了。贺小易倒觉得,父亲是糊涂了。
家里的企业蒸蒸日上,父亲将叔叔也拉入企业经营,或许是因为彼此年纪都大了,爷爷和父亲的关系也缓和了很多,那时候一家人住在别墅,母亲温婉贤淑,父亲事业有成,爷爷和蔼慈祥,贺小易也听话懂事,那时候真是美好得不真实。
每天吃着饭,大家都还是笑着的。
这些事情贺小易说着,都不自觉得露出笑容,肖新杰在一旁听着,那时两人只有十七岁,一起旷了课。
肖新杰当时心里全是仇富的脏话,忍住揍人的冲动。
人就是这么奇怪,对那些比自己过得好的人总会不爽,即使他们曾经也过得不好。
年幼的贺小易不喜欢自己的父亲,觉得父亲是个老商人,满嘴场面话。以致于贺小易开始反感与人交往,变得自闭,走向了拒绝和人交流的极端。
可父亲过世后,一切的记忆又都变得美好起来,每一次的争吵也弥足珍贵。
贺小易的还没有等到叛逆的青春期,就已经成熟得像个成年人。
而现在,贺小易为了寻找苏其,也变成了努力说场面话的人。
肖新杰抬眼,看着盛德酒店包间中,一个大圆桌上只有贺小易坐着旁边的样子,忽然感觉有些难受。
“我如果真的是为了钱而接近你呢?”肖新杰嘴比脑快,问完以后万分后悔。
“都这么多年了,这些事,还重要吗?”贺小易随意的说,视线仍在手机上,却没有像平时那样开朗的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