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患无穷。
其实当初应该安的。
夏瑜又皱了皱眉。
他活了太久,最不惯的便是“应该”两字,因为那代表着无能和遗憾。
本来,他以为自己再也不可能有证明自己无能为力和感觉到愧疚遗憾的时候了,怎知今天的事,让他再次深切体会到了那种令人挫败的感受。
糟糕透了。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
是柴盏。
刚才夏瑜吩咐过柴盏,要每过二十分钟进来给程二清添次水,以保证程二清想喝水的时候随时有水喝。并且还要是热的,说是对身体好。
所以柴盏才会每过二十分钟就进来一次,给程二清的水杯里加满水。
柴盏不会计较自家老板把自己当个小服务生使的安排,因为这次出门老板就只带了他一个助理,找不到别的助理来倒水;而且,要找除他之外的人来做这些近距离的服务,那也不太合适。
毕竟,就算服务素质一流,但新找的人那人品和可能的目的不能保证,而在无法知根知底的情况下,在非自己的城市里停留时,还是尽量不要用不熟悉的人比较安全一些。
只不过柴盏越发觉得老板在面对程二清的时候有点关心过了。
就算几个小时前,夏瑜有让随行医生检查过程二清的身体,确认一些状况,而医生也表示要多喝水会对程二清更有好处,那也不是这样的喝法吧?
太频繁了!频次太高了!会把人喝撑掉的好吗?
可惜夏瑜跟自己助理从来没有脑电波连在一起过,柴盏的无声吐槽根本就传达不到夏瑜的意识里。
所以,也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夏瑜看着柴盏敲了门,进来,很顺畅的拿起桌上的水壶,然后愕然发现自己的目标正在垃圾桶里,跟着抬头看自己,似乎有点懵逼。
柴盏:老板你怎么不按常理来的?既然水杯都给扔了就是不需要倒水的意思嘛,那你直接说一声好吗?人家调好闹钟每隔二十分钟进来一次真的很傻冒好不好?
夏瑜:“出去。”
柴盏:老板你的语气和表情很微妙啊,感觉是很微妙的愤怒啊。
所以老板怎么又生气了?
难得见到自家老板这么怒火十足样子的柴盏不由惴惴不安,以至于离开的时候又迅速又尽量也低脚步声,免得被夏瑜烦自己吵到了,那可能就要死人了。
嗯……死的可能得自己。
不过回忆一下自己白天的工作和言行,似乎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那就不太可能是自己惹到老板了。而老板此行就带了程二清跟他两个,也就是说,真要谁去“死”的话,那更有可能是程二清吗?
嘶——
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赶紧先溜了吧,至于程二清,那就自求多福好吧。
门被关上,房间里清静下来,夏瑜深呼吸一口气,胸口的那股愤怒之意慢慢压了下去。
他是神仙世界里的异类之一,别人修仙成道成功后,大都是仙气飘飘,温文尔雅,一副天地之间大度自在的模样,可却只有他,刨开被师弟在那几个幻化出的世界里所展现出来的“虚弱”模样不提,真实性子却是很暴戾的。
遇佛杀佛,遇神灭神,不管是谁挡了他的道,要么对方死,要么他死。
总之,除却师父之外,他从不跟旁人讲道理,即使对方实力远远强过于他,他也从来不想去知道“屈就”和“顺从”两个词的滋味。
这也是他所修的道——以力证道,直接破道!
可现在不是他所在的神仙世界,眼前的小傻子也不是那些曾经挡了他的道的愚蠢生灵,而让小傻子身上有这么些痕迹的家伙,很有可能就是他亲手捏出来的傀儡弄的——
所以他其实是在恼恨他自己。
恨他当日为何没有杀掉那个愚蠢又手贱的师弟,才会生出今日这许多事端来!
夏瑜想着,他的眼眸渐渐变成了红色,血红色,仿佛被鲜血染就一般的颜色。
看上去实在可怖的很。
可惜,房间里除了可怖本人之外,就只有一个小傻子。根本理解不了夏瑜眼眸变色的含义是什么的小傻子,也就只能傻乎乎的仰着头看着夏瑜的脸,脸上还是那种讨好的表情。
他只希望夏瑜能低头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