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儿一跺脚,转身便走,长发甩出一片水雾,让案上的烛火跳跃起来,噼啪作响。
……
三元坊南街路口的军巡铺里灯光闪烁。巡视西北城的一队夜巡士兵正自轮岗回到此处歇息喝茶聊天,突然间,外边传来凄厉嘶哑的叫喊。
“救命!救命!”
“什么事?”领头校尉腾地窜起身来,两三步冲出门口,其余兵士也紧跟着冲了出来。
不远处的大街上,一个人影踉踉跄跄跌跌撞撞而来,不时的摔倒在泥泞的街道上。
“大柱,去瞧瞧。”领头的校尉皱眉喝道。
一名士兵应诺,抽兵刃在手快步迎了过去。不久后,便拖着那人来到近前。灯光照亮了那人的身上,众人都吓了一跳。只见那人身上衣衫破烂泥泞,头发乱糟糟的全是泥污,眼睛青肿,裸露的胳膊上还流着血。整个人像是被人按在泥地里痛殴了一番。
“你是何人,发生了什么事?”领头的校尉厉声喝道。
“军爷,救命,在下方子安,就住在前面的杏花巷胡同里。我家中……我家中进了土匪了。他们打起来了。我也差点被他们杀了。救命啊,救命啊。”那人哭丧着脸叫道。
“什么?土匪?胡说什么?城里哪来的土匪?”校尉皱眉喝道。
“是真的呀,这等事我敢胡说八道么?他们还在我家里呢。不信你们去瞧瞧。我的天啊,天子脚下,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这等凶神恶煞般的悍匪侵入民宅。差点要了我的命啊。”方子安坐在泥地上呼天抢地的叫道。
“吴校尉,不管真假,咱们得去瞧瞧。这可是咱们的巡防区域,出了盗匪也是我们的责任。不管这厮说的是真是假,一看便知。”一名兵士低声说道。
那吴校尉点头道:“兄弟们抄家伙,去瞧瞧。大柱,拉着这厮带路。”
二十多名巡城士兵很快来到了杏花巷中,靠近方家小院的时候,方子安哭丧着脸道:“你们可得小心些,那些人凶横的紧。杀人不眨眼。”
兵士们被他说的有些发毛,于是纷纷擎出兵刃悄悄靠近,接近院子门口时,发一声喊一起冲了进去。片刻之后,便传来他们惊骇的叫嚷声。
灯光亮起,吴校尉和众士兵满脸骇然的看着院子里和屋子里横陈的尸体,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那个叫方子安的人说的没错,这正是一个大型的火拼现场,这些死尸被各种武器毙杀,有飞刀,有弩箭,甚至还有人自己砍中自己的脸,死状纷繁,令人惊恐而疑惑。他们有的虽然死了,但还是保持着相互砍杀的姿势,看上去确实是火拼而死。
“吴校尉,一共九具,都死了。”检视的士兵低声禀报道。
那吴校尉头皮发麻,自己的辖区出了这样的大案子,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自己居然不知道。这件事恐怕要给自己带来麻烦。
“那个方子安呢?带他来问话。”吴校尉沉声道。
满身泥水的方子安很快来到吴校尉面前,口中兀自道:“我的天呐,死了这么多人,这可怎么是好?他们干甚么要在我这里火拼啊,这下完了,我是倒了什么霉啊。”
“莫废话,方子安,我问你,这些都是什么人?他们有多少人?他们怎地出现在你的家中?你是怎么逃出去的?老老实实的回答,若有隐瞒,绝不轻饶。”吴校尉连珠炮一般的发问道。
“我哪里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今日中秋佳节,天却下雨,我只得在家自斟自饮了几杯酒,然后便上床睡觉了。谁料想半夜里听到院子里闹腾起来了,我刚要起来查看情形,便被人冲进房里将我给拖到院子里去了。我吓得要命,那些人问我相府怎么走,我哪里知道。他们便打我,差点把我打死。然后他们将我捆起来倒吊在树上,说一会宰了我。我吓得半死……他们好多人,足有一二十个吧,我也没太看清楚,我太害怕了。”方子安叫道。
“等一下,你是说,这些人问你相府的位置?哪个相府?”吴校尉沉声打断道。
方子安叫道:“我哪里知道是哪个相府?我都快要吓死了。这帮人在那里嘀嘀咕咕的商量,说什么必须要抄了相府格天阁,里边的金银财宝多的很。说着说着,他们不知道便怎么吵起来了。什么‘三七开,四六开’的吵了起来。然后一个人一拳便将另外一人的脸给打碎了,然后他们便互相乱杀起来。飞刀乱飞,还有弓箭什么的,总之我以为自己活不成了。两个人互相拿刀对砍,就在我旁边相互砍杀,一个人把拴在树上的绳索给砍断了,我便掉了下来。他们互相杀的厉害,也不能顾及到我,我便偷偷解了绑在脚上的绳索,趁着他们厮杀之际爬出门外跑了。后面的事情,我便完全不知道了。军爷,他们这是死光了,还是跑光了?”
吴校尉喝道:“你问我,我问谁?方子安,你是干什么的?怎地一个人住?家中无人么?”
方子安忙道:“在下是个读书人,栖霞书院的学子,刚刚几天前才参加了秋闱大考。我还有大好的前程呢,差点死在这帮盗贼手里。老天保佑,还好我逃脱了。”
“哦?你是读书应考的学子?参加了今年的解试?”吴校尉诧异道。
“是啊,我父母双亡,什么也不会,只会读书。”方子安道。
“吴校尉,他应该真的是读书人,他房里有个大书架,全是书。”旁边有人低声道。
吴校尉微微点头道:“那可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