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心思细腻,早就觉察到了自己对顾无忧与陆小凤两人的情感并不相同。虽然这两人都是自己的好朋友,可在花满楼心里,陆小凤是幼时至交,他绝对信任他,但却无法无话不谈,因为陆小凤这个人就正如他的名字一样,是翱翔在九天上的凤凰,绝不会长久的在某地歇脚。百花楼是他孤独时的归处,却不能做他长久的梧桐枝。
而顾无忧就不同了。
他名叫“无忧”,可心中却仿佛总藏了诸多心思,忧思不断。花满楼一开始只是因此对这个新朋友更加上心了些,可后来却发现他面上虽然平淡,其实却是个有趣的人。两人交往更进一步之后,花满楼发现顾无忧虽寡言少语了些,但心思纯净,言语诚实,对生命十分尊重。
在花满楼心中,顾无忧是那个可以每晚来他的百花楼饮茶的人。他们两人是君子之交淡如水,虽然淡了些,但却能长长久久。
他原本是这样想的。
只是今晚同处一室,花满楼却又不是这样肯定了。
他知道自己心里多了些别的东西,但这感觉又很陌生,让他无法依照往常的经验判断出来。这件事本身就十分新奇了。
按理说花满楼现在心思重重,该彻夜不眠才是,可他听着身旁顾无忧悠长清浅的呼吸声,心情却奇异的十分平静。
花满楼就在这呼吸声中渐渐睡着了。
第二日,四人起身后在楼下饭桌上碰面。
顾无忧见关西月和沐挽风的精神都很好,又想起自己之前百般纠结,不禁问道:“你二人……昨晚是怎么睡的?”
关西月和沐挽风奇怪的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在床上睡的啊。”
顾无忧道:“……”
所以为什么你们这么熟练啊!!!
花满楼嘴角勾起的弧度微微大了一些,很快又被他自己扳回来。他将粥碗往顾无忧那里推了推,温声道:“吃饭吧。”
顾无忧道:“嗯。”
关西月和沐挽风再次对视一眼,表情显得有些奇怪。
顾无忧伸筷夹咸菜的时候刚好看见了,问道:“怎么了?”
关西月这一向豪爽的汉子此刻竟有些支支吾吾,看起来颇有些不好启齿:“道长,我那个,我其实就是想问……”
沐挽风在桌子底下偷偷踩了他一脚,面上斜了他一眼,口中则平静劝慰道:“无事,道长快用饭吧。”
顾无忧道:“???”
所以到底怎么了啊?
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将此归结到那不知名的宝物身上。
宝物:关我什么事咯?
倒是花满楼,面上露出些若有所思的神色,片刻后又消失了。
用过早饭,四人再次往中原而去。
花满楼和顾无忧昨日已商量好,纵使心中还有疑虑,在路上也不多问关于山洞和宝物的事情。
其实若不是昨日谈话时,他们见两人眼中清明,并不似那种心思不正之徒,顾无忧与花满楼两人的手段也不会如此温和。
但这宝物既然是关西月与沐挽风两人际遇所得,他们实在不好做那些挟恩强问的事情,否则和强抢宝物的人又有什么分别?
是以即使心里再好奇不过,顾无忧也都忍住了,一路上神色淡漠的很,就跟真的不在乎了一样。花满楼更是满面温和,待人体贴,进退有度。
而两人的做法,也令本有些忐忑与顾虑的关西月和沐挽风渐渐放下了戒心。
这一日晚上住店时,四人仍是要了两间客房,关西月和沐挽风将灯熄了,静静躺在一处。过了不到半个时辰,两人同时睁开了眼睛。
沐挽风叹道:“归元道长和花公子都是君子,我们二人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如此隐瞒两位救命恩人,关西月显然也很不好受,但他还是宽慰道:“这件事事关重大,我们自然要小心为上。”
沐挽风道:“只是这东西……说实在话,我并不想要它。”
关西月温和下声音:“这毕竟是你的东西,你说怎样处置便怎样处置,我不会执啄半分。挽风,依照你内心行事就好。”
听了这话,沐挽风不禁内心一暖,但也仍忍不住对关西月翻了个白眼:“我的东西,难道还不是你……”他话未说完,脸已经微微红了。
关西月忍不住傻笑起来,被沐挽风从被子里踹了一脚。
……
同一时刻,就在两人隔壁,有两双眼睛也静静的睁着。